命运之河玄且幽汩汩静流行白舟。
姜真君足踏仙舟浮空而前眸光悠远。
他已经眺望了很长时间。
曾经他来过这里。
那像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彼刻往前往后都是漆黑一片眸光照不透河水。
现在往前往后依然看不到什么因为他的命运已经不容许他人窥伺。
他的命运在自己掌中。
未来的每一刻都算是未知但绝大多数都会是他意定的结果。
他终于可以主宰自己只是已经在很多年后。
无数生灵幻变的命运最后竟结成如此平静的河流。
他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终于知道不会有人对他招手。
光阴如逝水往事不可追。
镜花水月终是梦南箕北斗一场空。
今以血占见命占—— 故人终不见。
很早就懂得操纵命运的人居然不懂得给自己一点命运的留痕。
是因为早就看到了结局吗? 早就接受了吗? 姜望沉默着终于往前看。
几滴蚊子血自是不够格眺望万古追溯《灭情绝欲血魔功》的命运。
但血占之术也只是个引子姜望真正凭借的是自己欺天的本事是执掌命运的歧途以及他亲手杀死的《苦海永沦欲魔功》。
是他帮助余北斗把《灭情绝欲血魔功》封进余北斗的眼睛。
他也亲身参与了《灭情绝欲血魔功》被消灭的那一幕。
他和这部魔功有很深的牵扯在自己的命运里就能溯痕。
以魔见魔以血占见命占以故事见过往。
便如命运净土里苦命方丈驾舟。
学不到苦命大师独掌命运的禅功驾舟的手法却是不难复刻。
而以见闻仙舟穷揽线索当使耳目无所遗。
自滔滔河涌之中飞出数不清的血色光点它们汇聚在一起凝为一卷兽皮书静悬在姜望身前缓缓推开。
唯其本具永恒之性方能如此洞穿时光。
这卷兽皮书的过往命运以东海焚灭为起点往前的容国引光城的镇守大将静野、阳国秉笔太监刘淮、阳国末君阳建德……一幕一幕都展在眼前。
许多姜望当年并未看到的细节现在都清晰呈现。
他甚至看到阳玄策将这卷魔功放下拿走了《大日金焰决》。
再往更前…… 《灭情绝欲血魔功》在现世辗转自是因为此前的血魔君已经被杀死只留下代表血魔的残念后来同余北斗叫嚣。
而那位“最后的血魔君”诞生在近古时代更具体地说是在神话时代—— 大雨滂沱! 天空泛着血色。
山脚下已成洪泽山道上到处都是白骨。
所有的血肉都呼啸成奔流向山顶汇聚。
此山山顶早被融平巍峨灵殿、亭台楼阁、异兽仙草曾经的辉煌尽归于一池——那是一座仿佛有灵的血肉泥潭。
密密麻麻的血龙攀援山壁尽汇于此潭中。
此泥潭以血肉为基础消融宝具、灵器、神兵所有的一切像永不能被满足的贪婪巨口。
在此泥潭的正中间一个血泡正在鼓起。
血泡正中窜游着一道血电竟然灵动、高贵如神龙般。
姜望的视线在画外他是这段历史的旁观者。
倘若他有穿梭时间的神通又或乘坐妖族那艘名为“飞光”的时光宝船大概会忍不住杀进画里尝试杀死血肉泥潭里的这一尊。
但现在他只能看着。
在翻卷于神话时代的这段历史里《灭情绝欲血魔功》假以神名求血为祀彻底屠灭了一个当世大宗血祭三万修士数千万宗下治民。
由此诞生了一尊极为强大的血魔君! 而此刻正是这尊血魔君覆灭之时。
因为他的恶行已经被发现。
他以血为灵拟化修士与治民以“无争世事、静待新天”为由闭关自锁不断吞咽外来者。
在神话时代的混乱尾声里的确遮掩了一段时间可终究不免为朗日所照剖显于青天之下。
一个消失在此地的小小樵夫引来了一连串的调查最后被强势人物看出端倪揭开了这张血盖子。
虽是时代尾声天下混乱也不可能容他血魔君继续吞人欺世。
正是被逼到穷途末路这尊血魔君才收回所有血灵乃至于消化大宗灵殿欲为最后一搏。
姜望现在所看的历史正是这尊血魔君的结局。
等不多久这段故事的主角便入画。
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行走在血龙爬过的山道上与那些裸露的白骨相逢又错身。
其人身佩六礼玉、环腰而仪行走之间大袖飘飘鸣珏而响。
长得是中年人模样眉宇间有一种清贵之气。
虽行于血腥山道却像在山野云间。
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属于这个地方甚至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风仪! 黑发之中有两缕鬓白便似浮云在长夜。
步履轻缓从容登山。
明明是将血魔君往绝路上逼姿态却像是来与他共饮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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