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站在祠堂门口风从背后卷过来带着一股烂泥味像是地底有人在喘气。
工装裤里的残卷动了一下纸角蹭着布料沙地一声。
他没掏低头看手心——刚才在密室搓土留下的印子还没散横一道竖一道像干透的河床又像没画完的线。
指尖发麻冻干粉药劲过去了血里像有小虫子在爬一抽一抽地扯着神经。
广场上的人慢慢回过神。
有人拍脑袋像刚醒;有人蹲着干呕脸青得像刷了层灰嘴里嘟囔听不清;几个孩子抱着头缩在石阶边眼神空了魂被抽走一半。
没人看他。
没人注意他手上的伤也没人发现他衣服里那张纸正发烫像块埋在灰里的炭。
陆子渊走下台步子稳像个讲完课的老教授。
包往肩上一甩镜片反光扫过人群白光掠过一张张脸最后停在祠堂这边。
那一瞬陈砚觉得他看见了自己。
可他没动。
等那道光移开才往南走。
脚底还在震不重但一直有。
像是地在呼吸慢沉。
三处节点没断只是压住了——祖坟、水车、祠堂连成的“三才阵”还在转被什么东西死死封着。
他知道撑不了多久。
暖窠火灭了可地脉的线还连着一头拴祠堂一头绑祖坟和水车绷得发烫随时会崩。
他得搞清楚怎么断。
靠在村口石墩上他终于把残卷掏出来贴胸口。
纸有点温像刚从土里刨出来还带着地气。
他闭眼脑子里过赵铁柱传的摩斯码——三长两短再三长对应“三才阵”。
不是名字是结构。
他翻出父亲的笔记本在空白页画了个三角南、北、中三点连起来正好圈住镇子。
祖坟是南枢水车是北枢祠堂是中枢。
三地的地脉在图上汇成一股拧着往下进地底深处闭环。
残卷突然烫了背面纹路裂成三支指向三个点。
接着浮出三行字:“血启南枢”“罗盘镇北”“图封中枢”。
他盯着那几行手指在纸上蹭。
破阵不是毁是关。
得用东西堵住节点。
血、罗盘、图三样都得有。
他低头看手掌纹里还沾着暖窠的灰。
血启南枢?得用陈家的血开祖坟下的机关?不是献祭是钥匙。
血脉和地脉对得上只有陈家人能点火。
他掏出小刀划开手掌。
血滴进土残卷纹路闪了一下南边地脉轻轻抖了下像心跳慢了一拍。
行得通。
但一旦开始就得一口气做完。
中间断了全镇人遭殃。
地脉反冲轻的失神重的疯有人会七窍流血。
北边呢?赵家罗盘。
他知道那玩意在赵铁柱身上从小戴到大铜壳刻着田界标高赵家祖传的镇宅宝。
可赵铁柱现在是水车底座的一部分整个人嵌在青铜管里成了活阀门。
罗盘在他胸口缠着菌丝动不了。
他低声喊:“赵铁柱。
”没反应。
又喊一遍地面一震一缕菌丝从墙根钻出来缠上他手腕冰凉带铁锈味。
意识传过来断断续续:“北枢……未毁……罗盘……心锁。
” 心锁。
得解开。
他记下了。
中枢是祠堂钥匙是璇玑图。
他摸了摸残卷这东西是碎片能用吗?他把U盘插进检测仪调出祠堂地基的波频数据。
残卷贴仪器背面纹路微微亮和祠堂频率对上了共振。
碎片能用但得和其他两样一起。
三样东西三处节点三个人。
他、赵铁柱、还有那个藏在地下的阵眼。
他靠在石墩上喘了口气太阳穴突突跳。
体力没回来密室那管冻干粉只撑半程现在血里像有细丝在爬慢但不停。
他得赶紧决定。
正要收笔记本手腕猛地一紧。
刚才那缕菌丝突然收紧像活了的藤顺着胳膊往上爬。
他甩甩不掉。
另一根从地底冒出来缠住脚踝。
力气大得直接把他拽离石墩。
他踉跄两步差点跪倒残卷贴胸口发烫浮现四个血字:“南枢将溃血不可迟!” 菌丝拖着他往南走。
他想挣可那股力不是物理的是从地里传上来的带着一股执念。
周映荷的意识还在菌丝里她比谁都清楚阵法怎么走。
她不让他犹豫直接推他上路。
松树倒下的洞口就在眼前。
他被拽到洞边菌丝松开退进土里。
地上浮出三道沟像是有人用手掌按出来的位置正对父亲墓碑下方三尺。
残卷贴地纹路全涌向那点亮得发红。
他知道这是启动信号。
一旦把手按下去南枢就开了后面两步必须跟上。
可赵铁柱的罗盘还没解祠堂的图也不完整。
现在开南枢等于门推开一条缝让阵法有机会反扑。
他站着没动。
风从祠堂方向吹来湿土味。
远处陆子渊还在广场上跟几个穿制服的人说话包背身后镜片反光。
那人还没察觉阵法被扰但时间不多了。
他低头看掌心的伤口血已经结了。
又抬头看祖坟。
墓碑上的字被雨水泡得发白父亲的名字在最上面。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月十五带他来除草不烧纸只在碑前摆一小碗温水。
说水比火干净能通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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