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省委大院深处那几栋小楼衬得愈发静谧。
我站在周老家门外手里拎着两盒他最爱喝的六安瓜片深吸了一口气才按响了门铃。
风声鹤唳的这些天唯有这里还能让我感到一丝心安却也平添了几分近乡情怯般的沉重。
开门的是周老的夫人秦阿姨。
她见到我脸上立刻漾开温和的笑意眼角的鱼尾纹都透着暖意:“致远来啦快进来老周在书房等你呢。
”她接过我手中的茶叶小声补了一句“他今天心情看着不错泡了一下午的茶就等着你来呢。
” 这话让我心头一热鼻尖有些发酸。
无论外面如何风雨飘摇这里总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着的。
周老的书房是我政治启蒙的圣殿。
四壁皆书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墨香与淡淡茶烟混合的独特气味厚重而令人心安。
他正坐在那张宽大的旧藤椅里对着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手边的小泥炉上紫砂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首长。
”我轻声唤道。
他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脸上是那种我熟悉的、带着点审视又带着点慈祥的笑容:“来了?坐。
自己倒茶水温正好。
”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一切自然得像回家。
我依言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金黄透亮的茶汤茶香沁入心脾连日来的焦躁似乎都被熨平了些许。
“听说最近找你吃饭的人快从省政府大门排到解放碑了?”周老落下一子语气平淡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手一顿苦笑道:“您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不过我都推了。
” “哦?都推了?”他这才从棋盘上抬起眼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高建明那顿河鲜也没去尝尝?” 我心中一震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没有。
那时候正忙着赶稿子脱不开身。
”我找了个最官方的理由。
周老闻言忽然笑了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调侃:“扯淡!你林致远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话糊弄我了?是心里那杆秤还没歪透吧?” 我脸一热在他面前我那些小心思仿佛无所遁形。
“主要是……不想惹麻烦。
”我试图辩解。
“麻烦?”周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你不去就没麻烦了?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现在就像这棋盘上的‘车’看似纵横捭阖但老帅一动你这车的位置就尴尬了。
人家请你是冲着你林致远这个人吗?是冲着你屁股底下那个位置是冲着你背后我这把快要挪窝的老骨头!”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敲在我心口上。
我沉默着无法反驳。
“说说吧怎么想的?”他抿了口茶语气缓和下来“跟我去人大图个清闲?还是另有打算?赵瑞龙那边最近跟你联系挺勤快吧?”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洞悉一切的目光。
赵瑞龙确实私下联系过我话里话外暗示可以帮我运作到某个实权厅局条件自然是我过去积累的某些人脉和资源。
这是我内心深处最纠结的选项之一。
“周老我……”我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不急慢慢想想清楚再说。
”他摆摆手又给自己续上水动作从容不迫“致远啊我记得你刚给我当秘书那会儿有一次下乡调研看到那个因为交不起学费趴在教室窗口听课的小女孩你回来闷着头写了一晚上的报告眼睛都是红的。
那时候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多年前那个炎热的下午那个小女孩渴望又怯懦的眼神像一根刺至今还扎在我心里。
“我想……想做点实事改变点什么。
”我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缅怀。
“是啊做点实事。
”周老喟叹一声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我这一辈子起起落落得意过也失意过。
但临到老了回过头看最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不是在省府大楼里运筹帷幄的那些日子而是在下面县里带着老百姓修通那条出山的公路看着他们能把山货运出去换回油盐酱醋的时候。
” 他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权力是什么?是工具不是目的。
用它来为民谋利它就有千钧之重;用它来谋一己之私它就是镜花水月说散就散。
我这次去人大是组织的安排也是时代的必然。
但我周汝信的政治生命不会因为离开省政府就终结。
我的价值更不需要一个位置来证明。
” 他的话像洪钟大吕在我耳边轰鸣。
我看着他这位带我入行的恩师此刻脸上没有半分失意的落寞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坚定。
“组织部那边最近在摸底。
”周老话锋一转回到了现实“有几个位置我看比较适合你。
一个是省政府研究室的副主任轻车熟路写写画画安稳。
一个是省驻京办的处长位置关键能结交人脉但也是非多。
还有一个……” 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说道:“是青云县的县长。
贫困县全省挂号的难点财政赤字矛盾复杂是个火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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