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基地最高观景台。
夜风如刀刮过凌渊的脸颊带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酷烈寒意。
他独自站在这里脚下是翻涌的浩瀚云海仿佛将整个世界都踩在了脚下。
云层之下透过稀薄的缝隙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那是人类文明最后的余烬也是他即将用生命去守护的微光。
太高了。
高到听不见人间的喧嚣也感受不到尘世的温度。
一种极致的孤独感将他包裹仿佛他已经提前脱离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一个冷漠的、高高在上的旁观者。
凌渊缓缓抬起手虚空中一本古朴厚重的书册浮现正是【因果倒转之书】。
他最后一次翻开了它。
书页无风自动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纵横交错的仇恨锁链而是一条熠熠生辉的金色主线——属于他自己的因果线。
而现在这条金线不再孤单。
它像一棵参天大树的主干延伸出无数细密的根须与下方千千万万条或明或暗的丝线交织、缠绕、连接在一起。
他看到了那条格外粗壮、闪烁着憨厚光芒的线那是白小胖。
凌渊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想起初见时那个在黑市里精明算计却又在关键时刻愿意赌上一切的胖子。
想起他在绝境中哭着鼻子却依然死死抱住敌人大腿的滑稽模样。
那份始于交易的友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比生命更沉重。
他又看到一条清冷如月、却蕴含着无尽智慧与坚韧的线那是秦书仪。
昆仑墟的论道她对“人性”的坚信曾被他视作天真。
可如今当他站在这里俯瞰那片需要守护的灯火时才终于理解了她话语中的分量。
是她让他明白了守护的根基在于相信。
视线流转一条炽烈如火、霸道绝伦的线闯入视野属于战无双。
那场酣畅淋漓的对决那个将战斗视为生命全部的男人用最纯粹的武道意志告诉了凌渊战斗的意义可以超越仇恨。
为了守护而挥出的拳头远比为了复仇而挥出的更加有力。
一条条因果线一张张面孔在凌渊的脑海中流淌而过。
‘盘古’基地里那些尊敬地向他行礼的战士避难所中那些重获新生的平民…… 他曾以为自己重生归来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将那些背叛者一一送入地狱。
可当他走到了终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更多的人、更多的命运背负在了肩上。
凌渊的目光从下方的灯火缓缓移向遥远的、被黑暗笼罩的天际。
那里是前世的战场是他和战友们喋血的地方。
他冰冷已久的心被这股回忆的暖流彻底包裹、融化。
“我曾憎恨这里的一切如今却要用一切去爱这里。
” 他轻声自语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原来复仇的终点不是毁灭而是守护的起点。
” 这一刻他彻底明悟了自己作为“终极因果”的宿命。
他不是某个人的救世主而是这个世界因果链上承前启后的那个关键节点。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修正被扭曲的命运让一切回归正轨。
而代价便是他自己。
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回忆的最后他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仇敌狰狞的面孔而是前世战友们在篝火旁爽朗的笑脸是今生伙伴们或担忧、或信赖、或坚定的身影。
两段人生在此刻完美地重叠。
凌渊释然地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悲伤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完成使命的满足与温柔。
他低声呢喃仿佛在对两个世界的朋友们诉说。
“前世我没能带你们回家。
” “这一世我为你们……也为他们守住了一个家。
” 说完他缓缓合上了【因果倒转之书】。
书册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风中再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所有的迷茫、挣扎、不舍都随着书页的闭合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平静和钢铁般的决然。
凌渊的眼神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转变成了一个承载世界命运的“概念”一种纯粹的“守护意志”。
他抬起手腕启动了通讯器。
屏幕上白小胖的名字在静静闪烁。
他按下了通话键。
“滴……” 通讯几乎是秒接对面传来了压抑不住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哽咽声。
“凌……凌哥……你……” 白小胖的声音在剧烈颤抖充满了悲痛与绝望。
然而凌渊只是用一种近乎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打断了他。
“白小胖听我说。
” 那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瞬间让白小胖所有的情绪都凝固了。
这不是他熟悉的凌哥这是……这是那个代号“灾厄”令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最高执行官。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 凌渊的声音透过电流清晰地传到白小胖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他的灵魂深处。
“收起你的眼泪我们的工作还没完成。
” 白小胖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
他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身体本能地绷紧像一个等待指令的士兵。
凌渊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用不容置疑的、如同下达最后一道军令的口吻继续说道: “启动‘火种’计划最终协议。
” “我将传送三份最高权限的‘世界基石’数据给你。
” 话音未落凌渊的指尖在通讯器的虚拟屏幕上飞速划过一道道璀璨的数据流化作三团耀眼的光球瞬间没入通讯频道之中! “接收它解析它执行它。
” 凌渊的目光穿透了夜幕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指挥中心里满脸泪痕却强行站得笔直的胖子。
他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声音决然而平静。
“不要问不要停直到一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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