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晟慢慢地端起茶杯但并没有急着去喝而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杯中的茶叶。
这些茶叶在热水的浸泡下缓缓地舒展着叶片仿佛在水中翩翩起舞。
他轻轻地晃了晃杯子看着茶叶随着水波的荡漾而上下起伏然后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侨领的选举更是一场暗潮汹涌的较量。
就拿前年新加坡中华总商会的换届来说吧福建帮的候选人和潮州帮的候选人之间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他们各自拉拢选票甚至不惜在私下里互相诋毁对方。
” 陈济晟的声音略微低沉似乎对这种情况感到有些无奈。
他继续描述道:“最终福建帮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成功地将自己的候选人推上了侨领的位置。
然而潮州帮对此却心有不甘他们认为选举结果并不公平。
自那以后商会里的许多重要决议潮州帮都采取了消极的态度来应对。
”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这样的内耗使得侨界的力量被分散得七零八落。
原本应该团结一致、共同为侨胞们谋福利的侨领们却因为彼此之间的争斗而无法有效地发挥作用。
这不仅对侨界的发展产生了负面影响也让侨胞们感到失望和无奈。
” 徐渊沉默片刻轻声道:“难道就没有人想过改变这种局面?” 陈济晟抬眼看向徐渊眼神复杂:“怎么没想过?陈嘉庚先生就多次呼吁‘侨界团结’可谈何容易?先辈传下来的‘帮’文化早已刻在骨子里。
初到南洋同乡是唯一的依靠这种依赖慢慢变成了执念最后演变成了排外。
你是福建人就会下意识信任福建同乡排斥其他‘帮’的人;他是潮州人也会如此。
久而久之隔阂越来越深争斗也就成了常态。
” 崖下的嘉陵江传来货轮的汽笛声打破了茶室的沉寂。
陈济晟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渊儿这就是南洋侨界的现状。
看似庞大实则一盘散沙内斗不断。
想要把这些力量拧成一股绳难啊。
” 徐渊望着岳父疲惫的神色心里却有了一丝明悟。
他知道这种“内斗”困局或许正是未来引导南洋力量的关键突破口。
然而陈济晟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凝重:“但是渊儿你要明白。
所有这些内斗都有一个绝对的前提——在我们自己人的圈子里。
”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痛的力量:“当我们面对殖民官员的苛待、面对土着王公贵族的盘剥、面对日本商社带着军国背景的倾轧时‘华人’这个概念便瞬间超越了所有省籍、方言的界限!” 陈济晟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亲历者的沉重:“你岳父我早年在槟城做橡胶生意时就遇过殖民政府要加征‘华人商业税’说是‘为维护治安’可隔壁的英国商号却一分钱不用交。
消息传出来那天福建会馆的会长直接带着人找上门拉着我去潮州会馆开会——往日里为了橡胶收购价争得面红耳赤的两帮人那天坐在一起连茶水都没顾上喝就定了三条章程:一是所有华人商号统一罢市三天二是联合聘请伦敦的律师打官司三是发动侨民向殖民当局请愿。
”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激昂:“那三天槟城的华人商铺全关了门连街边的糖水摊都停了业。
英国总督见市面瘫痪慌了神最后不仅取消了苛税还公开道歉。
你看只要对外往日的争斗都成了小事攥紧拳头才能守住饭碗。
” 说起去年的长江大水陈济晟的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带着坚定:“去年夏天报纸上登了长江决堤百姓流离失所的消息。
新加坡中华总商会当天就发起募捐我记得很清楚福建帮的商号第一天就捐了二十万潮州帮不甘落后第二天就凑了十八万客家人更是把刚收的胡椒货款都捐了出来。
有个琼州来的咖啡店老板平时省吃俭用那天却把攒了十年的积蓄全捐了——他说‘都是中国人老家遭了灾哪能看着不管’。
那段时间各会馆的捐款箱前天天排着长队没人计较自己是哪个‘帮’的只比谁捐得多谁能多帮些老乡。
” 而谈到华文教育陈济晟的情绪愈发激动:“前年马来亚殖民政府想规定华校必须用英语教学还要删减中文课程。
消息一出来全南洋的华人都炸了锅!吉隆坡的华校学生罢课游行新加坡的华人商人集体捐钱支持华校连远在暹罗的潮州帮都派代表过来声援。
我岳父当年就是靠华文学校识的字他常说‘没了中文我们就不是华人了’。
最后殖民政府在全南洋华人的压力下不得不收回成命。
你要知道语言和文化就是我们的根谁要断我们的根我们就跟谁拼命!” 陈济晟缓缓地端起茶杯仿佛那杯子有千斤重一般。
他轻抿一口然后猛地灌下一大口似乎想要用这滚烫的茶水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放下茶杯后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也越发深邃。
“渊儿啊”陈济晟看着眼前自己很是看好的女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知道南洋的华人就像是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小草。
殖民政府视我们如草芥将我们当作‘二等公民’剥夺我们应有的权利;土着王公们则把我们视为‘外来者’对我们充满敌意和排斥;而日本人更是对我们的产业虎视眈眈妄图将其吞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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