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渊往南京跑的频率早已瞒不过陈济晟那双看透商海浮沉的眼睛。
这位在南洋橡胶园里摸爬滚打半生的侨领起初对徐渊总带着几分审视——太年轻了二十出头的年纪西装革履间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偏又和谭延闿这些党政要员走得近上海滩的实业家底色里还掺着几分看不清的政商牵连。
他私下里跟太太念叨过:“徐家这小子手段怕是不简单别是把追殊妍当什么生意场的筹码。
” 那会儿陈济晟总爱旁敲侧击问女儿:“徐先生又约你出去了?你们都聊些什么?”陈殊妍起初只说“聊些书和画”后来慢慢添了细节:“他讲上海开埠时的老故事说英租界的洋楼底下藏着中国人自己的机器厂;还说看我画的紫金山该试试用西洋颜料调东方的墨色倒不是要学谁是让颜色自己说话。
”有次说起徐渊送的那套巴赫唱片她眼里闪着光:“他说这版录音是在教堂里录的钢琴声里能听见窗外的风像真有人在教堂里弹给你听似的。
” 陈济晟听着心里的警惕便松了些。
他让亲信去上海打听回话说徐氏实业近年在上海办的纱厂不用童工还给工人建了子弟学校;说徐渊在商界从不搞投机取巧跟宋孔两家打交道也守着分寸没沾那些乱七八糟的浑水。
有回他去南京国民政府办事恰好碰到徐渊陪谭延闿谈实业章程那年轻人站在地图前说的不是“怎么赚钱”是“纱厂的棉花该从内地收让农民多挣几分才有人买得起布”条理清楚眼神里是真真切切的认真不是装出来的。
他这才暗叹:倒真是个踏实人不是拿感情当玩票的纨绔。
而陈殊妍的心思早跟着徐渊带来的那些“不一样”悄悄变了。
先前不是没人追她有侨商子弟送来整箱的进口糖果有军官托人递来刻着诗的玉佩可那些好都像隔着层纱浮在表面。
徐渊不一样——他带她去城南旧书铺蹲在地上跟老板讨价还价说“这册民国初年的诗集殊妍要读贵点也值”那模样不像个实业家倒像个同好;他跟她聊狄更斯会说“《大卫·科波菲尔》里那个姨婆脾气硬得像块石头心却软倒跟我祖母似的”把书里的人说成身边的人亲近得很;有次她随口说“外文课的老师总说国外好”他没反驳只说“国外有国外的好可你看玄武湖的秋柳风一吹枝条能绕着船转这是国外没有的——哪里的好得自己住着舒服才算”。
这些话像温水慢慢浸软了少女的心。
她开始盼着周末的约会会提前翻出徐渊送的那本《双城记》想跟他说“今天读到卡顿赴死前那段原来真有人为了别人的幸福愿意把命交出去”;会对着镜子理理旗袍的领口又怕被同学笑话赶紧装作整理披肩。
有次徐渊送她回校车过玄武湖她看着窗外的柳树忽然说:“下次我们划船去湖心亭吧?听说那里的桂花谢了能捡着落在石桌上的花瓣。
”说完脸悄悄红了却没低头——她知道自己心里那扇门早被这个又聪明又真诚的人推开了。
霞飞路的徐公馆里书房的红木桌上还摊着纱厂的扩建图纸旁边压着张纸条写着“与德国洋行谈机器注意看轴承的精度别被以次充好”笔锋刚硬是他惯常的样子。
可桌角悄悄放了个小匣子里面是他托人从苏州订的苏绣书签绣的是玉兰花跟陈殊妍旗袍上的花样一样还没送出去呢。
这天徐渊又坐火车去南京秋日的阳光斜斜照进车窗落在他手里的报纸上可他没看——脑子里想着早上管家说“那套水彩颜料备好了是英国产的细得很”想着等会儿见到殊妍该说“听说金陵女大的画室朝东上午的阳光最适合画水彩这颜料你试试看顺不顺手”。
沪宁线的火车摇摇晃晃往常觉得要走大半天今天却盼着快点到站。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书签嘴角忍不住往上扬——那些关乎资本、时局的宏大计划还在心里盘着可现在心里分明多了块软地方装着秦淮河畔的那个人比任何计划都让他觉得踏实。
…… 已经是1928年的12月南京谭公馆书房。
徐渊再次拜访谭延闿此次却非为公事。
书房内茶香袅袅两人对坐。
寒暄片刻后徐渊神色一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组庵先生(谭延闿字组庵)今日晚辈前来是有一件私事想劳烦您老人家。
”徐渊语气恭敬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谭延闿何等人物早已从徐渊近日常跑南京的举动中看出些端倪他抚须微笑:“哦?渊老弟但说无妨只要是老夫力所能及之事。
” 徐渊微微倾身坦诚道:“不瞒先生上月欢迎南洋侨领的宴会上晚辈有幸结识了陈济晟老先生及其千金殊妍小姐。
数月来往对殊妍小姐的品貌才学倾心不已。
晚辈深知此事关乎两家绝非儿戏故不敢唐突。
思来想去唯有请动组庵先生您这般德高望重的长者出面代为征询陈老先生之意方显郑重。
不知先生可否屈尊为晚辈做这个中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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