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驱散眉宇间的忧色。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推到徐渊面前:“这是南洋华侨总会的林会长托我带给你的。
上面写着寰宇公司上个月在马尼拉订购了一批西药本该用于华北前线的伤兵结果被人转手卖给了走私商最後流进了日占区的药店。
林会长说现在党内不少人都盯着这家公司CC系的人想把它变成自己的钱袋子军政部又想拿它当采购军备的幌子你能及时抽身算是躲过了一劫。
” 徐渊拿起信纸指尖触到纸面粗糙的纹理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每一笔都透着焦虑。
他看完后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苦笑里带着几分释然:“之前我掌控力还在的时候主要是在负责金融操作宋子文还假意邀我分管寰宇贸易公司的所谓航运业务下面的心腹看过光是挂名拿薪水的‘顾问’就有二十多个一半是军政要员的亲属。
我提出要核查账目财务科的人却说账目归财政部直接管连账本都不让我看。
他们把我排挤出决策层后更是为所欲为公司的营收有四成都用在了‘招待费’上——今天请军政部的人吃饭明天给党部的人送古玩真正用于贸易周转的资金连三成都是勉强。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渐升高的太阳“我上个月已经给寰宇的总办发了函辞去了所有挂名的职务交给了总办推荐的人。
现在想想当时被他们排挤倒像是帮了我一把。
” 寰宇贸易公司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发展和变化后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仅仅依靠金融投机的皮包公司了。
如今的它已经成为了一个涉及多个领域的大型企业。
随着“四大家族”以及军政要员的不断插手这家公司也逐渐失去了原本的纯粹性。
他们不断地往公司里夹带私货使得公司的运营变得越来越复杂和混乱。
在这个过程中徐渊作为公司的重要人物却不断地被边缘化。
他原本负责的业务也被宋子文所掌控这让他在公司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尽管最终宋子文将公司搞得“一地鸡毛”证明了他的能力确实无法替代徐渊但这并不能改变徐渊已经被边缘化的事实。
而且由于宋子文的乱来公司还面临着诸多后续的麻烦这些问题都需要有人去解决。
陈济晟看着徐渊眼底的清明轻轻点了点头指节叩了叩桌面:“你能想得通透就好。
眼下这局势保住自身和产业比什么都重要。
谨慎些也好树大招风远离是非漩涡未必不是福气。
我这次回上海也是想把在华的藏书和字画整理一下下个月托人运往重庆。
你那边要是有需要随时跟我说咱们翁婿俩总要互相帮衬着熬过这乱世。
” …… 午后稍事休息的翁婿二人再次来到码头风裹着江腥味扑面而来卷起陈济晟长衫的下摆。
发往重庆的客轮“江新号”烟囱里冒出灰黑色的浓烟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拖出一道细长的轨迹随着三声悠长的汽笛铁锚被绞盘绞起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船身缓缓调转方向朝着上游驶去。
徐渊扶着岳父的胳膊站在甲板边缘看着岸边的上海滩渐渐后退——霓虹闪烁的百乐门、高耸的汇丰银行大楼、穿梭的黄包车与西装革履的行人那些曾象征着繁华的景象此刻在江雾中模糊成一片虚影像一场短暂而不真实的梦。
船行至吴淞口时两岸还能见到连片的桑田与青砖黛瓦的村落。
妇人在河边捶打着衣物孩童牵着水牛在田埂上奔跑偶有挂着“蚕茧收购”木牌的小铺子开在路边门口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透着几分江南水乡的生机。
可随着客轮一路西行景色渐渐变了模样。
进入皖江段后两岸的稻田多是荒芜的土垄露出干裂的河床只有几株枯黄的芦苇在风中摇曳。
江水的浪头拍在船舷上溅起的水花落在甲板上很快结成一层薄冰。
陈济晟裹紧了身上的羊毛大衣目光落在江岸边。
十几个纤夫正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泛着油光腰间系着粗麻绳一端牢牢拴在前方的木船上。
他们弯着腰膝盖几乎触到地面每走一步都要停顿片刻沉重的号子声低沉而沙哑顺着江风飘进耳中:“嘿哟——嘿哟——拉哟——”寒风刮过他们皲裂的皮肤却看不到有人停下唯有汗珠顺着脊背的沟壑滚落滴在冰冷的石子路上瞬间没了痕迹。
陈济晟望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怀表却发现表盖的玻璃上早已蒙上一层水汽看不清指针。
再往前行沿岸的村镇愈发破败。
低矮的茅屋土房歪歪斜斜地挤在江边不少屋顶缺了半边露出里面的茅草。
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蹲在村口的土坡上身上的棉衣补丁摞着补丁露出里面的棉絮。
见到客轮驶过他们只是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拨弄着面前的枯草。
偶尔能看到几个孩子光着脚跑过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沾着泥污手里攥着半块黑乎乎的窝头大口大口地啃着。
徐渊指着远处的一片废墟对陈济晟说:“上个月日军的飞机轰炸过这里听说村里大半房子都塌了不少人都往山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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