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正的手指在税票背面抚过第三遍时月光突然穿过槐树杈在纸页上投下一道银边。
他猛地屏住呼吸——那道暗纹竟像活了似的从纸缝里钻出来蜿蜒成锁链模样末端“陆赵”二字的墨痕泛着幽青活脱脱两条吐信的毒蛇。
“狗日的……”他喉结滚动三十年前的雪夜突然撞进眼眶。
小儿子蜷在灶膛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哭着说“爹我想喝口稀粥”。
他攥着刚领回来的三升糙米被里正堵在门口:“陆老爷说了今年税粮加两成。
”等他求爷爷告奶奶凑够粮小儿子已经没了气。
“我儿不是饿死的……”老村正膝盖一软瘫坐在门槛上税票“啪”地掉在青石板上。
夜风卷着纸角刮过他皲裂的脚背“是被这些蛇吞死的!” 这声嘶吼比五更天的鸡叫传得还远。
东头张婶正在给孙子补裤裆听见动静手一抖锥子扎进掌心;西头的铁牛刚从山上砍完柴扁担“哐当”砸在脚背上;就连最胆小的王二嫂也颤巍巍爬上阁楼从梁上取下个油布包——那是她男人咽气前塞给她的说“留着说不定能给娃换口饭”。
天没亮透王家坪祠堂的供桌上已经堆起了雪片似的税票。
有边角磨破的有被虫蛀出洞的还有张沾着血渍——据说是二十年前刘猎户抗税时被打落的。
老村正蹲在供桌前用袖口一遍遍擦那些纸像是要擦去上面的血和泪。
“青竹村的人来了!”门外传来孩童的尖喊。
苏惜棠掀开车帘时正撞上老村正横在路中间的拐棍。
老人的眼睛红得像浸了血拐棍重重戳在地上:“你们青竹有猎户护着我们呢?陆赵两家的狗腿子要是来了拿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们!” 程七娘在她身侧轻轻碰了碰胳膊。
苏惜棠却没看程七娘她望着祠堂前挤成一团的村民——有攥着税票发抖的老妇有攥着拳头的后生还有个小娃举着张皱巴巴的纸奶声奶气喊:“阿婆说这是我爹的命。
” 她摸出腰间的翡翠玉佩指尖在玉佩上轻轻一按。
空间里的灵泉立刻顺着血管漫上来金漆笔在掌心发烫。
她走到祠堂白墙前蘸了蘸随身带的灵泉水笔尖刚触到墙面便听见“嘶”的一声轻响。
“王家坪丁口三百一十七。
”笔锋落下白墙上的粉灰簌簌往下掉“三年多缴粮税二十八石四斗——”第二笔拉得很长像把刀划开陈年旧痂“应返。
” 最后一个字写完时整面墙突然“咔”地裂开细纹。
村民们倒抽冷气看着墙皮层层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历年税银数目还有陆赵两家管事的签名墨迹新得像是昨天才写的。
“神仙显灵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几个老妇“扑通”跪下。
苏惜棠转身时看见程七娘朝她微微颔首小桃抱着的三色账册在晨光里泛着暖光——那是她连夜整理的青竹与周边村落交易记录每一页都盖着青竹村的红印。
“光有账还不够。
”关凌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惜棠回头正看见他拍了拍拉车的猎犬十口大缸“吱呀”停在祠堂前缸里的液体泛着淡蓝。
“这是用灵泉稀释的能让那些见不得光的抽成票显形。
”他弯腰捞起一张税票浸进去水面立刻浮起淡蓝色锁链。
人群炸开了锅。
铁牛第一个冲上来攥着自家税票的手直抖:“我来!”蓝纹刚浮出水面他就红着眼眶吼:“狗日的陆三当年说我家地多要加税原来都是你们吞了!” 小桃的算盘“噼啪”响起来。
她闭着眼睛声音清亮得像山涧水:“王记米行三年前卖给青竹村五石糙米银钱两讫;李屠户去年腊月卖了半扇猪肉青竹用酱菜抵的账……”每说一笔程七娘就核对一次税票对不上的立刻单独堆成一堆。
月亮爬上东山时祠堂里的灯还亮着。
苏惜棠站在门槛边看着后生们自发组成查账队举着油灯挨家核对;小桃趴在供桌上鼻尖沾着墨点还在背账本;关凌飞靠在门框上猎犬趴在他脚边打盹缸里的蓝纹税票堆成了小山。
老村正突然走到她跟前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
“这是我男人当年画的。
”他声音哑得像破风箱“说是在村后老坟头看见块残碑上面刻着锁链。
”苏惜棠接过纸借着灯光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半段锁链和税票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三日后午时。
”她把纸收进袖中“晒账台立起来的时候让阿木来。
” 老村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晒谷场中央几个后生正挥着锄头清理杂草。
场边的老槐树下阿木蹲在块残碑前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刻痕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延伸到山的那一边。
日头正顶王家坪晒账台新刷的朱漆泛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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