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凌飞的皮靴踩在积雪里发出咯吱声后颈的碎发被风卷着往领子里钻。
他盯着雪地上那道淡青色痕迹斧柄在掌心磨出薄汗——这是小青蛇第三次带他走这条野径了前两次都在半道被塌落的山石逼退。
此刻蛇身突然顿住金瞳在雪光里泛着幽微的暖像是地下有团火在烧。
都猫腰。
他压着嗓子喝了声二十个猎户立刻散成扇形。
小青蛇的尾尖正抵着块半人高的青岩蛇信子快速吞吐在石缝里扫出几星火星。
关凌飞眯眼凑近指尖刚碰到岩面就缩了回来——石头竟是温的! 搬开。
他抽出腰间短刀插进石缝肌肉绷得像铁铸的。
猎户们立刻围上来粗粝的手掌扣住岩角雪沫子混着汗珠子砸在石头上。
一二三!众人齐喝青岩地翻倒底下露出条半尺宽的裂隙蒸腾的热气裹着硫磺味地窜出来在雪夜里凝成白雾。
地脉没断死!最年轻的猎户阿虎喊了半句被关凌飞一记眼刀剜回去。
他蹲下身掌心悬在裂隙上方三寸能感觉到那股热流像活物似的往指缝里钻。
埋陶管。
他扯下肩上的陶管往地上一放陶身还带着窑里刚烧出的余温用毛毡裹三层防冻裂。
猎户们迅速行动粗麻毛毡裹住陶管时发出沙沙声有人解下自己的皮护腕垫在接口处。
小青蛇顺着陶管游走蛇身每经过一处金瞳便亮一分像是在给管道。
关凌飞盯着蛇尾扫过最后一截陶管喉结动了动——从后山到村东的晒谷场三里山路的陶管此刻正顺着地脉裂隙连成一条暗河。
他扛起最后一截陶管靴底碾碎积雪的声音比心跳还响。
山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他却觉得心口发烫——等天亮这管子就能把地火引到村头的大灶里娃娃们的热粥阿棠的药罐都有着落了。
青竹村口的老槐树下程七娘的铜手炉合上。
她借着灯笼光翻《交易册》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李家沟炭三百斤张家庄旧布两百匹墨迹还带着潮意——是刚从各户地窖里掏出来的。
阿木娘。
她指尖点在二字上分三批夹在炭筐最底下。
阿木娘把蓝布包袱往怀里拢了拢银发在风里乱翘:七娘那糖人串儿...... 让狗蛋他们扮拾荒娃。
程七娘扯下腰间的银剪把符布剪成糖纸模样包在山楂外面——陆家的护院总不能连要饭娃的糖都抢。
她的剪子在灯笼下划出银弧蓝布碎片簌簌落进炭筐告诉各村拆旧炕的时候留半块砖照着符布上的图码导热坑。
后半夜的李家沟飘起了炊烟。
王婶子举着符布在灶前转了三圈菜刀砸在旧炕沿上:他爹把西屋的土坯全扒了!二十户人家的土炕拆得叮叮当当火星子溅在雪地上映得女人们的脸都红了。
天快亮时最南边的赵二伯突然喊起来:热了! 热了!他的手掌按在新砌的砖墙上温度顺着指缝往骨头里钻青竹村的火......烧到咱家了! 陆昭的粗布短褐早被炭灰浸透肩头压着百斤炭包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盯着前面运炭队的脚底板——左三右五巡更的梆子声是两长一短和他记忆里陆家盐道的规矩分毫不差。
到王家坪中转站时他故意踉跄了下炭包地砸在墙角几缕焦黑的纸灰从砖缝里飘出来。
镇脉符。
他蹲下身装着捡炭块指甲在砖上刮出半道印子——陆家怕地火复燃把符烧了埋在墙根。
深夜他摸进账房时怀里的拓印纸还带着体温。
烛火映着《盐炭流向图》上的红圈他的指尖在青竹村三个字上顿了顿袖中短刀轻轻挑开鞋底夹层。
关家院中的积雪泛着青灰苏惜棠的地母印在腕间发烫。
她闭目盘坐在石凳上神识顺着地脉游走——村东晒谷场的陶管在发烫李家沟的导热坑在冒热气连王家坪的炭堆都带着若有若无的温度。
可当她的感知扫过赵家洼方向时心突然揪了起来。
那里的热流像根快烧完的线头忽明忽暗随时要断。
阿棠?关凌飞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身上还带着后山的寒气陶管都埋好了天亮就能引火。
苏惜棠睁眼看见他发梢结着冰碴却笑得像揣了团火。
她刚要说话腕间的地母印突然又烫了几分——赵家洼的热流彻底断了。
苏惜棠腕间的地母印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肉神识里那缕赵家洼的热流正像被风吹的烛芯忽明忽暗地挣扎着。
她睫毛剧烈颤动两下指尖重重按在脚边半埋的地火砖上——这砖是用后山带灵气的红土烧的能做地脉与人间的引桥。
续脉。
她闭着眼睛默念喉间溢出低不可闻的气音。
地火砖表面的云纹突然泛起幽蓝像是有活物在砖里游动。
三息后远处传来模糊的欢呼声音被风雪揉碎又拼起来:热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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