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晒谷场的青石板上漫开像被揉皱的棉絮。
苏惜棠站在土台边缘布鞋尖蹭过台边新糊的黄泥——这是她昨夜让关凌飞带着几个猎户连夜夯的为的就是让全村人都能看清台上的动静。
启坛!老吴头的破锣嗓子吼起来震得场边的老槐树簌簌落了几片叶。
三个壮小子早候在酱坛旁其中最壮实的铁牛搓了搓掌心攥住红布一角猛一掀。
暗红色的酱泥裹着热气涌出来香气像支利箭地刺穿晨雾——是山椒的辛火莲的甜还有晒透的黄豆那股醇厚的香混着点蜜渍山楂的酸直往人鼻腔里钻。
前排的王婶抽了抽鼻子原本攥着菜篮的手松了:这味儿......比我家过年蒸的酱肉还香。
都静一静!苏惜棠提高声音指尖轻轻叩了叩身边的木桌。
她今早特意穿了件青布衫袖口用蓝线绣了朵小莲花——这是关凌飞昨日翻出的新媳妇行头说要让造谣的看清咱们的底气。
此刻阳光漫过她肩头把发间的木簪照得发亮今日三件事:试酱辨真伪定坊主头匠签代销契约。
我来试! 话音未落一道灰影从人群里窜出来。
小豆子扒着台沿往上爬裤脚沾着草屑鼻尖还挂着昨晚偷吃烤红薯蹭的黑灰:我娘说我是铁胃王辣哭也不退!他仰着脸眼睛亮得像两颗小铜铃。
苏惜棠笑着弯腰把他拉上台。
小豆子刚站稳就扑向木桌被她及时拦住:先喝口米粥垫垫。
瓷碗递过去时她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小豆子的手腕——脉息有些沉滞确实是积食的症候。
第一口酱刚送进嘴小豆子的眼睛就瞪圆了。
他的小脸瞬间涨成熟透的番茄眼泪啪嗒啪嗒砸在青布衫上可腮帮子还在鼓着往喉咙里咽。
第二口下去他突然地打了个响嗝接着浑身冒起细汗连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婶子! 我、我肠子通了!他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这儿原先像塞了块石头现在......现在像有团火在烧! 作孽哟!人群里挤进来个挎竹篮的老妇人是小豆子的奶。
她刚要冲上台却被旁边的张老汉拽住:你且看这娃原先走两步就捂肚子现在倒活蹦乱跳了。
苏惜棠伸手按住小豆子的肩掌心能感觉到他皮肤下跳动的热意:此酱用的是火泉谷的火莲灵田种的山椒晒足七七四十九天的熟豆。
火莲温脉山椒通窍食之活血通络——若真用了死鼠肉莫说十天三天就该腐得发臭。
她扫过人群里几个交头接耳的妇人各位婶子不妨回家翻翻自家酱坛臭了的我赔三坛新的。
放屁! 一声尖喝从西边传来。
穿靛青短打的汉子挤到台前腰间挂着个铜酒壶——正是万味楼派来的眼线。
他拍着桌子酒气混着酸腐味扑过来:我家少东家说了这酱里有迷药! 昨日镇里王屠户家的狗吃了半勺当场抽抽! 苏惜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让小桃打听过王屠户家的狗是偷吃了剩菜里的毒鼠药和酱半毛钱关系没有。
但此刻她没接话只往人群里扫了一眼——阿水的蓝布头巾正在东南角晃动那是她们昨夜约好的暗号。
我来验。
阿水挤上台时怀里抱着个红漆木盒。
她的手很稳掀开盒盖露出杆擦得发亮的铜秤秤砣上刻着正德十年四个小字:我阿娘是镇里酱园的掌勺教过我真味不怕试假味藏不住。
她抄起木铲舀了勺酱动作像绣娘穿针般细致:头一步滤豆渣。
白纱布裹着酱泥一拧滤出的汁水清亮得能照见人影死肉腌的酱滤出来的水是浑的。
第二步晾椒籽。
她把山椒籽摊在竹匾上阳光一照每粒都裹着层透亮的油光烂肉腌的酱椒籽会发黑。
最后她从木盒里取出根银针蘸了点火莲汁滴在针尖:这火莲是惜棠姐从灵田寻的专克阴毒。
银针悬在酱坛上方三寸众人屏住呼吸——针尖只泛起淡淡粉红和火莲汁的颜色一般无二。
若说我用死物......阿水突然转身把银针递到眼线面前你敢不敢喝一碗酱汤? 眼线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条凳酒壶掉在地上黄汤子溅了满鞋:我、我肚子疼!话音未落他就挤开人群往外跑裤脚沾着的酱汤在青石板上拖出条暗红的线。
人群里爆发出哄笑。
王婶举着刚从筐里摸出的酱坛晃了晃:我家的酱没臭!张老汉拍着大腿:明儿我就去镇里看万味楼的腌菜还敢不敢说嘴! 苏惜棠望着阿水手里的铜秤晨光透过她发间的银簪在秤杆上投下道细亮的光。
她想起昨夜阿水蹲在酱坊里擦坛沿的样子——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却能把每粒黄豆都泡得均匀每道盐粒都撒得精准。
阿水。
她开口时声音比晨雾还轻却让全场突然静下来你阿娘的铜秤该传给会使的人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作者:一念草木生
灵异小说
作者:小月亮嗑糖
言情小说
作者:司马子丑
作者:三道爪痕
科幻小说
作者:林二十一
作者:得真鹿梦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