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里的黑篷车停得稳当车轴与湿泥相磨的吱呀声刚落车门铜环便被叩出两声清响。
苏惜棠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这声叩门和她昨夜在灶房烧稻壳时粮帮探子扒窗的动静像极了。
车门掀开的刹那雨水顺着檐角砸在她脚边溅起的泥点沾在青布裤脚。
为首者踏下车阶面白无须连眉尾都染着雨珠锦袍上金线绣的云纹被水浸得发亮倒像是条缠在身上的活蛇。
程九枭永安粮帮帮主苏惜棠在县集茶棚听人说过他的脸——笑起来比糖霜还甜翻脸时比淬毒的刀还利。
“苏娘子。
”程九枭抬手甩了甩伞上的雨声音像浸了蜜“在下程九枭听闻青竹村出了‘不烂米’特来求种共富。
”他身后两个随从往前半步腰侧短刀的鞘穗被风吹得扫过地面带起一串水痕。
苏惜棠垂眼扫过那两把短刀喉间漫上点腥甜——前日关凌飞猎回的野鹿就是被这种短刀挑了筋脉。
她抬头时已堆起笑比村头卖糖画的阿婆还憨:“程帮主说笑了村小地贫哪有神种?不过是些糙米混了山涧灵泉蒸的饼哄孩子罢了。
”她伸手把案上的福米饼往程九枭跟前推了推甜香裹着雨气撞进对方鼻腔。
程九枭的瞳孔缩了缩。
他昨日在县衙陪县太爷用茶那老东西捧着茶盏直砸嘴说“青竹村的米香飘到后衙比他珍藏的云雾茶还勾人”。
此刻这甜香混着雨丝钻进来确实比县太爷描述的更浓三分。
他目光扫过周围——老吴头拄着拐杖站在案侧嘴角扯得比哭还僵;关凌飞的影子还在屋脊上山猫的尾巴尖在雨里一抽一抽;赵铁匠的铁铺窗缝漏着火光映得他举着铁闩的影子像尊门神。
“村正。
”程九枭忽然转向老吴头笑意未减“这米香能飘十里连县太爷都闻到了总不是哄孩子的把戏吧?” 老吴头的拐杖在地上敲出闷响。
他想起半月前苏惜棠在晒谷场教他说的话——“粮帮要的是神种咱们偏说这是祖传土法子”。
他喉头动了动声音抖得像筛糠:“实是苏娘子用祖传方子调的米米还是那米水还是那水……非什么神种。
” 程九枭没接话抬手命随从开箱。
赵铁匠的影子“咚”地撞开铁铺门雨水顺着他铁打的护腕往下淌。
他走到樟木箱前铁闩在掌心攥出红印——这箱子是苏惜棠让他连夜打的箱底夹层还埋着半袋真稻种。
他伸手掀开箱盖暗黄的稻谷“沙沙”落进程九枭眼里。
程九枭捻起一粒放在齿间轻嚼。
稻谷的清香混着点苦像极了他去年在南疆见过的灵稻。
他眼皮跳了跳——若这稻子真能亩产千斤粮帮控制全县粮道的算盘怕是要砸在这穷山沟里。
面上却仍带笑:“此种甚好我愿以十两银子一升收购。
” 苏惜棠的手指在腰间玉佩上摩挲。
灵田的稻香气顺着血脉往上涌她想起昨日在空间里烧的那半袋稻种——用灶灰拌了巴豆粉发不了芽却能香得勾魂。
她咬着唇眉头皱成个结:“此种稀少全村仅收三升……若全卖了来年无种可播。
” “苏娘子放心。
”程九枭的拇指蹭了蹭玉扳指“我粮帮自有良种补你。
”他盯着苏惜棠泛红的眼尾像在看只被吓傻的兔子“等你用了我的良种亩产翻番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惜棠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泥点在青布上洇成小团。
她听见小石头在身后抽了抽鼻子——这孩子今早还捧着稻种说“苏姐姐这稻子能喂饱全村”。
她攥紧了袖口再抬头时眼眶都湿了:“那……便卖了吧。
” 程九枭的随从立刻捧来银箱。
赵铁匠的铁闩“咔”地扣上樟木箱锁芯转动的声音像根针扎得苏惜棠耳尖发疼。
银两入箱时她瞥见老吴头偷偷抹了把脸——这是在抹眼泪还是在抹雨水? “三月后我来验田。
”程九枭上马车前忽然回头一笑“若亩产过五百斤另有重赏。
”他的目光扫过屋脊关凌飞的影子动了动山猫的耳朵压得低低的。
苏惜棠站在村口看三辆黑篷车碾着泥水走远。
雨不知何时停了她的掌心全是汗指甲掐出的月牙印里渗出两滴小血珠。
风卷着稻壳味扑过来她闻见了——是巴豆粉混着灶灰的苦在空气里散成网。
屋脊上关凌飞的手指插进山猫颈后的软毛。
山猫的喉咙里滚出低低的呼噜声像在磨牙。
他望着渐远的车辙雨水顺着屋檐滴在他肩头湿了半片衣襟。
他低头对山猫低语:“……”雨珠顺着瓦檐最后一滴坠落苏惜棠望着黑篷车碾出的泥辙喉间那股腥甜突然涌得更凶。
她掐着腰间玉佩的手紧了紧灵田空间里新抽的稻穗在意识里晃了晃青嫩的稻香混着巴豆粉的苦意总算压下了反胃的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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