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棠扶着门框站稳晨露沾湿了她的鞋尖。
关凌飞听见动静回头眼里的担忧像化开的晨雾:“昨儿又没睡好?”他起身要扶却被她轻轻推开——她盯着他身后的槐树喉头发紧。
那棵他亲手栽下的槐枝此刻正渗出诡异的光泽。
原本粗糙的树皮裂开数道细缝凸起的骨节状纹路沿着树干攀升最顶端的嫩芽裹着金膜竟比昨日大了一圈。
更骇人的是当一滴晨露从叶尖坠落撞在树皮上时竟发出“叮”的脆响像敲在青铜上。
“凌飞哥这树……”苏惜棠往前挪了半步指尖几乎要碰到树干又顿住。
“老吴头一大早就来了。
”关凌飞攥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中衣渗进来“他说这不是普通槐树。
” 话音未落院角传来“当”的一声。
老吴头举着半尺长的铁尺正敲在树干中段的骨节上。
回音清越震得屋檐下的铜铃都晃了晃。
“不是木头。
”老木匠眯起眼铁尺在树干上刮出一道白痕“像……像活着的碑。
” 苏惜棠呼吸一滞。
她挣脱关凌飞的手指尖轻轻覆上那道白痕。
玉佩突然发烫烫得她指尖发颤。
眼前闪过血色—— 黄土漫天的荒年扎着麻花辫的少女跪在焦土上腕间的匕首割开皮肤鲜血滴进挖开的土坑。
她身后站着个穿青衫的官差腰间挂着“吴”字令牌正举着木简记录:“苏氏小满年十六割腕祭地换得三亩灵泉。
” 画面破碎时苏惜棠踉跄后退。
关凌飞眼疾手快扶住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又看见什么了?” 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百年前的饥荒有个姓苏的姑娘在这里祭血。
老吴家的先祖是监誓官。
” 老吴头的铁尺“当啷”落地。
他弯腰去捡脊背佝偻得更厉害了:“我家祠堂里有块断碑刻着‘誓官吴承业’……原是为这个。
”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程七娘的声音混着冷风灌进来:“都来祠堂!我找着了当年粮帮压箱底的旧账!” 祠堂里点着三盏桐油灯程七娘将一卷泛黄的绢帛摊在供桌上。
绢帛边缘焦黑中间却用朱笔绘着座祭坛坛上立着块刻满纹路的玉牌——与苏惜棠腕间的玉佩几乎一模一样。
“《永安风物志》残册我从粮帮秘库里抢的。
”程七娘指尖划过祭坛旁的小字“上面说‘苏氏女血通地脉可启灵泉’。
” 小桃抱着个蓝布包袱挤进来包袱里是她昨日从泉底捞的龟甲。
她翻到残册附录声音发颤:“这里写……‘九代之后契转异乡’。
”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针婆子突然冷笑一声指尖叩了叩供桌:“所以呢?你是苏家九代后的替身还是那契约本就该落在穿越而来的‘苏惜棠’头上?” 苏惜棠望着绢帛上的玉牌腕间玉佩突然发出温热的震颤。
她摸出玉佩竟发现原本清晰的青莲花瓣此刻正与玉牌上的纹路慢慢重合。
“不管是替身还是真主。
”她声音轻却有力“青竹村的人我护定了。
” 夜更深时针婆子背着药箱摸进后山禁地。
她的脚步比往日更轻直到停在棵歪脖子老松下。
松根处的土明显被翻过她蹲下身指甲抠进缝隙竟挖出个半人高的铜箱。
铜箱锈得厉害她用银针刺进锁孔“咔”的一声开了。
箱底躺着本裹着油皮纸的书封皮上“封脉录”三字已经模糊。
她借着火折子的光翻开一页页往下翻直到某行小字刺进眼里:“血饲三回地母偿债:一偿灵泉涌二偿天雨降三偿龙骨现。
” 火折子“啪”地熄灭。
针婆子在黑暗中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的冷硬裂出一丝缝隙——原来她们师姐妹世世代代封脉镇病竟是在替地母锁住活地脉。
那些被封在脉里的生机本是要等“血饲者”来收取的。
小桃缩在炕头借着月光掏出龟甲。
白天的金纹已经淡了却在“九”字周围显出几道极细的划痕。
她屏住呼吸用针挑开划痕里的泥——是极小的字歪歪扭扭的像小孩刻的:“莫信……”小桃的指甲几乎要掐进龟甲边缘。
她借着月光又挑开一道泥痕那道极细的划痕在指甲下泛出青灰色竟与《活人录》卷末附的星图有三分相似。
九星...她喉咙发紧将龟甲倒扣在炕桌上又翻出枕头下那本被翻得卷边的《活人录》——疫村分布图上九个黑点正对应北斗七星加辅弼二星的方位。
炕桌被她撞得晃了晃烛火差点熄灭。
小桃手忙脚乱扶住烛台烛油滴在龟甲上却在字周围晕开一圈将星图轮廓衬得更清晰。
不是巧合...她声音发颤是阵! 青竹村的夜静得能听见虫鸣可小桃的心跳声大得像是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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