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的东侧有一处陡峭的悬崖。
陆寒洲命人在此修建了一段悬挑于海面之上的全透明玻璃栈道如同一条脆弱的水晶纽带连接着咆哮的海浪与无情的岩壁。
这天下午他带她来到了这里。
海风在这里变得狂野呼啸着穿过岩缝卷起沈清辞的长发和裙摆。
脚下是透明的玻璃清晰无比地映出下方数十米处礁石嶙峋、海浪拍碎成万千白色泡沫的骇人景象。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虚空直接行走于怒海之上。
陆寒洲站在她身后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双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与悬崖之间这方寸之地。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在这令人腿软的高度带来一种扭曲的、带着掌控意味的温暖。
“怕吗?”他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混在风啸浪涌之中却异常清晰。
沈清辞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生理性的恐惧让她指尖冰凉。
这恐惧是真实的无需伪装。
她低头看着脚下那片吞噬一切的蔚蓝感觉眩晕一阵阵袭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稳没有回头声音尽量平稳却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点。
” 陆寒洲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被风吹散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慵懒。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自己怀中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玻璃的脆弱和身后他的绝对存在。
“怕就抓紧我。
”他命令道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
这不是保护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试探。
他在测试她的依赖测试她在极致恐惧下是会本能地寻求他的庇护还是会暴露出潜藏的、想要挣脱的独立。
他将自己塑造成她在这危险境地中唯一的依靠迫使她承认并习惯这种依附关系。
沈清辞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闭上眼睛将脑海中父母妹妹的脸庞、将那些血海深仇用力刻入心底用以对抗这生理和情感上的双重冲击。
然后她缓缓地将自己冰冷的、微微颤抖的手覆盖在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背上。
指尖用力真的“抓紧”了他。
不是轻触而是带着一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全然的(伪装的)依赖。
她将身体的重心更多地靠向他仿佛离开了他的支撑下一秒就会被这狂风卷下悬崖粉身碎骨。
“嗯。
”她发出一声细弱的鼻音将脸微微侧向他胸膛的方向躲避着脚下那令人心悸的景象。
她能感觉到在她完全“抓紧”他的那一刻陆寒洲环抱着她的手臂似乎有瞬间的凝滞随即是一种更加牢固的、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的掌控。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拥着她站在悬崖之巅玻璃之上如同主宰着她整个世界的神只。
风声浪声交织成一片混沌的背景音。
沈清辞靠在他怀里看似柔弱无助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清醒。
她抓紧他不是因为恐惧悬崖而是因为恐惧失去在这悬崖之上继续行走的资格。
她依附他是为了有一天能拥有将他推下这悬崖的力量。
这场漫步是陆寒洲对她忠诚度的测试也是沈清辞对自己伪装功力的淬炼。
她在用极致的顺从掩盖着更深的反叛。
当恐惧成为表演的工具当依赖化作进攻的伪装他们之间这场无声的战争已然升华至一个新的、更加危险的层面。
他以为她抓紧的是生机。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抓紧的是悬在仇人头顶的、那柄尚未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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