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许那生硬的、带着防御性攻击的话语如同冰水泼在沈清辞炽热的心头。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妹妹那写满疏离与警惕的侧脸巨大的悲伤与心痛几乎要将她淹没。
陆寒洲默默接过急救包没有急着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上前一步轻轻揽住沈清辞微微颤抖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持。
他能理解沈清许的反应在黑暗中独自挣扎求生太久的人早已习惯了用尖刺包裹自己骤然卸下防备需要难以想象的勇气和时间。
然而情感的堤坝一旦出现了裂缝便再难阻挡洪流的冲击。
沈清辞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因为妹妹的抗拒而退缩。
她看着沈清许紧绷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背影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得更凶。
她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站在原地用带着浓重哭腔、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清许……我知道……我知道你经历了我们无法想象的痛苦。
” “我知道你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 “我知道你现在只想完成任务或者……复仇。
” 她的声音颤抖着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伪装的力量。
“但是……”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压在心底十几年、沉重如山的话: “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这声“对不起”不是为了具体的某件事而是为了这错失的、漫长的岁月为了让她独自承受了这一切。
沈清许背对着他们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挺得笔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微微佝偻了一下仿佛被这简单的三个字击中了最脆弱的地方。
沈清辞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却越来越深入心扉: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怕黑打雷的时候总是要抱着我的胳膊才能睡着……” “你说过等长大了要和我一起去环游世界去看极光……” “妈妈走的时候……你抓着我的衣角哭得说不出话……” 这些被尘封的、属于姐妹之间最私密、最柔软的回忆如同最温柔的匕首精准地撬开了沈清许心上那厚重冰层的一角。
她依旧没有回头但陆寒洲敏锐地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并且在微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沈清辞终于缓缓地上前一步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去碰触妹妹只是站在她身后极近的地方近到能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压抑的颤抖。
她伸出手虚虚地环住沈清许那看似坚硬、实则单薄无比的背影仿佛在拥抱一个易碎的梦。
“清许……”她将额头轻轻抵在妹妹的背心滚烫的泪水浸湿了那件沾满泥污的作战服“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失而复得的酸楚。
漫长的沉默。
只有姐妹两人压抑的呼吸和沈清辞低低的啜泣声在裂隙中回荡。
突然—— 沈清许一直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猛地松弛下来。
那强撑了十数年的、坚硬的外壳在这一刻被血脉亲情与迟来的歉意彻底击碎。
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恍如隔世般的生疏和迟疑转过了身。
当她的目光再次对上沈清辞那泪眼婆娑、充满无尽心疼与期盼的眼睛时一直强忍的、冰封的情感终于决堤。
她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张开手臂用力地、几乎是凶狠地将沈清辞紧紧、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要将这十几年的孤独、恐惧、委屈和思念全都通过这个拥抱宣泄出来! “姐……姐……” 一个破碎的、带着哭腔的、久违的称呼终于从她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沈清辞也用力回抱着她感受着妹妹瘦骨嶙峋却异常有力的手臂感受着她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和颈窝处滚烫的湿意。
她一遍遍地抚摸着妹妹的背脊如同小时候安抚做噩梦的她一样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没事了……清许……没事了……姐姐在……姐姐找到你了……” 姐妹俩紧紧相拥泪如雨下。
所有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这真实的触感、滚烫的泪水和同步的剧烈心跳才能确认彼此的存在才能慰藉那被漫长时光和无尽黑暗割裂的灵魂。
陆寒洲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紧绷的心弦也稍稍放松。
他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地转过身警惕地注视着裂隙外的动静为这对历经磨难终于重逢的姐妹守护着这片刻的安宁与脆弱。
恍如隔世。
她们终于跨越了生死与时间的鸿沟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雨林深处重新找到了彼此。
破碎的拼图似乎终于找回了最重要的一块。
但她们都知道眼泪之后还有更残酷的真相和更艰难的战斗在等待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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