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司深处药香氤氲的静室沉香与冷玉的气息交织形成一层薄薄的、仿佛能隔绝尘嚣的薄雾。
彦卿盘膝坐在温润的玉榻之上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脸色依旧带着重伤初愈后难以褪尽的苍白。
自那日星槎港外围力量失控暴走几乎被体内凶剑反噬撕碎幸而被及时赶到的景元将军以神君法相强行镇压救回后他已在这与世隔绝的丹鼎静室中不眠不休地静养了数日。
外界关于星核躁动、裂界蔓延、药王秘传暗中搅动风云的纷扰与喧嚣似乎都被这静室周密的守护阵法彻底隔绝于外。
然而彦卿的内心却远非他此刻表面显露的这般平静无波。
意识海的深处那场由星核力量意外引燃、导致诛仙剑意与混乱虚空规则发生的惨烈冲突虽已被景元以无上手段强行抚平、分离、镇压却并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相反那濒临崩溃、规则对撞、肉身与神魂几近被碾碎的极致体验如同最残酷也最有效的淬火反而让他对蛰伏于体内的这四柄太古凶剑的本质有了更深一层、近乎血肉交融、刻骨铭心的理解。
这不再是系统强制性的知识灌输也并非之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进行的模拟推演。
而是一种……源自灵魂烙印深处、如同溪流汇入江海般水到渠成的“认知”。
诛仙之“绝”并非单纯的物质湮灭而是对既定命运轨迹、存在状态的强制“终结”是万物最终归于寂灭虚无的必然法则。
戮仙之“杀”是执行“绝”之意志的最直接、最暴烈的手段是斩断因果之线、彻底湮灭存在痕迹的无情利刃。
陷仙之“乱”是瓦解森严秩序、蒙蔽天地感知的无形帷幕为“绝”与“杀”的最终降临创造不可或缺的混乱契机。
绝仙之“变”是推演万法、模拟森罗万象的演化基石是支撑整个诛仙剑阵无穷变化、生生不息的本源力量。
四者并非孤立存在它们环环相扣层层递进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代表着“终极破灭”这一宇宙规则的森严体系。
在他静心调养的这些时日里那四道曾狂暴不羁的剑影竟不再躁动不安反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近乎沉思般的“沉寂”状态。
它们不再试图蛮横地侵蚀他的意志占据他的识海而是如同与他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暂时“和解”将自身最本源、最纯粹的道韵真意毫无保留地、缓缓展露在他日益敏锐的感知之中。
他“看”到那灰白色的诛仙剑意如何在规则的层面引动彻底的“否定”抹除既定现实。
他“听”到那血红色的戮仙剑意每一次律动都伴随着斩灭一切、断绝生机的冷酷“杀”音。
他“感”到暗紫色的陷仙剑意如同无形蛛网精密编织着令人迷失、瓦解防御的混乱“脉络”。
他“悟”到青碧色的绝仙剑意如水银泻地瞬息万变勾勒出衍化森罗万象的无穷“轨迹”。
无需刻意引导无需强行挤压融合。
当理解深刻到触及本质力量的统合与驾驭便成了一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此刻在他意念的精准牵引下四道剑影不再相互排斥、彼此争锋而是如同四颗沿着宇宙玄奥轨迹永恒运转的冰冷星辰在他广阔的意识海中缓缓盘旋、定位最终构成了一个最简单、却也最接近毁灭本源的微型阵基雏形。
灰白为寂灭之核血红为杀戮之锋暗紫为混乱之幕青碧为万变之源。
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完美融合了四剑本源特性的复合剑气在他并拢的指尖悄然凝聚、显形。
这缕剑气不再是之前那种强行糅合、充满不稳定撕裂感与排斥感的混杂状态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度内敛的、仿佛能将周围所有光线与感知都吸入其中、归于混沌的奇异色泽深邃如无星之夜。
它安静地悬浮于指尖之上并未散发出任何令人惊惧的能量波动但其存在本身就令静室内原本稳定的空间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向剑气中心点缓缓塌陷的扭曲感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的透明涟漪。
诛仙剑阵初成。
虽然仅仅是最基础、最原始的雏形覆盖范围或许仅有身周三尺之地其威力也远不及传说中那斩仙灭神、破碎星河的真正剑阵之亿万分之一。
但这意味着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他终于不再是这股毁灭力量的被动承受者或被反噬者而是真正踏上了主动“执掌”这条终极破灭之道的起点。
他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的瞳孔凝视着指尖那缕流转着“混沌”色泽的剑气眼中无喜无悲唯有一片历经风暴洗礼后的深沉平静如同古井无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凭借这初步成型的剑阵雏形之力若是再遇到那个半人半机械的“药王秘传”头领玄扈或许无需再经历上次那般凶险万分的失控爆发便能以更从容、更稳定的姿态应对甚至……掌控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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