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两道回廊来到东厢房。
这一排屋子不临街屋后是一小片梧桐林雨打叶响密密匝匝。
秦妈妈把他带到最靠里的一间推开了门。
屋里很暗只有一扇朝北的小窗。
窗纸旧了边角起了毛风一吹轻轻作响。
陈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一张木板床床头一只掉漆的柜子墙角放着一只小小的炭盆盆里还有一星半点的火正发着微弱的热。
你就住这里。
秦妈妈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先把身子暖一暖。
夜里要是冷就添点炭。
炭在门后那只小筐里省着点用。
沈昀点头:多谢秦妈妈。
明天一早卯时三刻在前院影壁后集合。
会有人来教你规矩。
秦妈妈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记住少说多做别惹事。
她转身要走忽又回头像随口一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沈昀一怔下意识想摇头却还是如实道:还有个妹妹九岁。
秦妈妈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抬脚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回廊里只剩雨声和风吹灯笼的轻响。
沈昀关上门插上门闩。
屋里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把那半块麦饼放在柜子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布包好塞进了柜子最里面。
他想明天若有机会托人给沅沅送去。
他走到床边坐下。
床板很硬褥子也薄可比起巷子里的湿冷已经是天壤之别。
他把脚伸到炭盆边烤了烤冻得发木的脚趾慢慢有了知觉。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小臂两枚守宫纱静静地躺在皮肤下像两颗细小的朱砂痣。
指尖掠过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涩。
母亲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昀儿守宫纱是男人的清白……”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口又走远了。
沈昀睁开眼侧耳听了一会儿确认无人后才起身去解包裹。
他把身上的湿衣拧干挂在炭盆旁的钩子上又把那件浅灰色的襦衫穿上。
衣服合身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他把头发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折腾完他又坐回床边盯着炭盆里的火发了会儿呆。
肚子里的粥还在发热驱散了不少寒意。
他想起秦妈妈的话:先活下去。
是啊活下去才有希望。
等他站稳了脚就把沅沅接出来找个安静的小巷租一间干净的屋子送她去读书。
至于他自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
他会写字会算账会弹琴也会下棋。
这些或许能在这座院里派上用场。
一阵困意袭来他靠着墙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沈家的小院母亲在廊下做针线沅沅在院里追着一只黄狗跑。
他伸手去抓抓到的却是一片冰凉的雨。
他猛地惊醒屋里还是那间屋炭盆还是那盆火。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露出一线淡淡的鱼肚白。
屋里亮了些空气也不再那么湿冷。
他起身开门。
东厢房的回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几个少年在扫地。
他们低着头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见他出来其中一个抬眼看了看又迅速低下头去。
沈昀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
井水很凉他用帕子蘸了蘸擦了把脸。
冰冷的水让他瞬间清醒。
他把头发重新束好回到屋里背上包裹锁上门。
卯时三刻他准时到了前院影壁后。
那里已经站了十几个少年年龄相仿穿着同样的浅灰色襦衫。
大家都低着头没人说话。
影壁前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深绿色的衣裳神情严肃。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像一把尺子从每个人的脸上量过。
我是张妈妈。
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很有威严从今天起你们由我来教规矩。
进了这院门规矩比命大。
我只说一遍记不住的后果自负。
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见到客人要行半礼侧身、低头、拱手口称见过夫人。
不得直视不得多言。
她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行走不疾不徐不跑不跳不踩水洼不踩门槛。
走廊相遇年少者让年长者新来者让旧人。
她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说话要轻走路要轻做事要稳。
吃饭不吧唧嘴喝茶不发出声。
她伸出第四根手指:第四不许打听客人的私事不许议论院里的是非不许私藏财物不许私会外人。
她伸出第五根手指:第五不许迟到不许早退不许偷懒。
该学的学该做的做。
做错了自有家法。
她停了停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沈昀身上像不经意又像刻意:尤其是最后一条记住了对你有好处。
众人齐声应道:记住了。
张妈妈满意地点点头:好。
今天先学行走与见礼。
阿竹你来示范。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应声出列。
他穿着淡粉色的襦衫举止文雅行走时肩背挺直步子不急不缓。
他走到影壁前侧身、低头、拱手声音不大不小:见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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