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12月31日小兴安岭余脉·北疆省泉山县靠山屯傍晚零下二十三度。
大喇叭里放着《社会主义好》激昂的旋律却被呼啸的北风撕扯得断断续续。
村西头沈家土屋后院那间充当柴房的偏厦更像一口被遗忘的冰棺材。
没有窗没有火只有一截快要燃尽的松明子在墙壁的凹槽里挣扎着投下豆大而摇曳的黄光。
沈招娣蜷缩在冰冷的柴草堆里单薄的、打满补丁的夹袄被抽破了几处棉絮翻卷出来混合着暗红色的血痂粘在伤口上。
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背脊上火辣辣的疼痛偶尔滴落的血珠砸在身下的碎雪上瞬间便凝成一粒粒刺目的红冰晶。
“丧门星!让你偷吃玉米饼!那是给你哥留着补身子的!”婶子王金花叉着腰手里的烧火棍还带着寒气她吊梢眼一瞪刻薄的话语像冰锥子往外砸“贱皮子!养你三年白吃干饭了?二十斤粮食、十块钱就想赖过去?告诉你门都没有!今晚乖乖上李老癞的炕人家不嫌你瘦得像根柴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柴房那扇破旧的木门外传来酒鬼叔叔沈大富含糊不清的嘟囔伴随着地瓜烧酒瓶磕碰的声响:“招娣啊…别倔了…女娃嘛早晚是别人家的人…换点粮票、布票多…多划算…” 原主的意识早已在连日的冻饿、毒打与极致的恐惧中被碾磨成粉末。
最后一点求生的微光正从少女那双曾经清澈、如今只剩麻木与绝望的瞳孔里悄然涣散。
——她死了。
或许这也算一种解脱。
…… 柴房外一个公鸭嗓带着淫邪的笑意穿透风雪传了进来:“金花嫂子大富哥!俺这新媳妇儿呢?” 是李老癞! 王金花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到令人作呕的腔调高声应和:“来了来了!李大哥快进来这死丫头就在这已经服服帖帖的!” 李老癞笑着走进去关上门。
…… 九霄云外一道裹挟着血与火、蕴含着无尽毁灭气息的强横残魂悍然撕裂了维度的壁垒如同陨星坠向这片冰封之地! 苍梧界最年轻的半步真仙曾一剑荡平万魔的星河剑尊——云疏携着她被至亲背叛、自爆陨落的滔天恨意与不甘轰然撞入了这具年仅十六岁、即将彻底冰冷的躯壳! “啪!” 松明子猛地爆开一团耀眼的火星瞬间照亮了昏暗的柴房。
炕上那具原本已失去生息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满是酒气的猪脸正凑过来黄牙散发恶臭浑浊眼里全是贪婪。
“小姑娘别怕你叔婶收了我五十块钱和一百斤粮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云疏瞳孔骤缩——她苍梧界战力巅峰的星河剑尊竟被蝼蚁压在身上?! “滚!”一声冷叱她屈膝猛顶。
“啊——!”杀猪般惨叫响彻柴房。
李老癞捂住裤裆滚到地上沈星澜已翻身下炕。
她目光如电扫过这具身体——十六岁营养不良但腰腿劲道犹存。
很好就算只剩万分之一的实力收拾这些杂碎也够了。
漆黑的瞳孔深处似有璀璨星河流转倒映着这破败柴房的景象冰冷、陌生带着一丝属于无上强者的审视与……茫然。
这不是她的星辰殿。
最后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狠狠凿击着她的神魂——墨渊那掺杂着贪婪与快意的扭曲嘴脸青蝉从背后刺入她丹田的那柄淬毒短刃……还有自爆时那席卷一切的、撕裂星空的璀璨光芒。
她竟然没死?不是死了但神魂未灭竟坠入了这具名为沈招娣的凡俗躯壳之中。
“……何处?灵气……竟稀薄至此?”喉咙被干冷刺骨的空气割得生疼她下意识地低头看见的是自己冻裂渗血的指甲、布满青紫掐痕的手腕满身的伤痕属于原主沈招娣短暂而悲惨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她残存的神魂:毒打、饥饿、被强行更改的充满屈辱的名字、父母双亡后被叔婶侵占的家产、以及此刻被当作货物般卖给邻村老光棍李老癞的绝境…… 云疏不此刻起她就是沈星澜。
她眉心倏地沉冷指腹下意识地摩挲向胸口——那里粗糙的布料下藏着原主母亲用缝衣针一针一线绣在贴身破肚兜上的、她真正的名字。
沈、星、澜。
“沈星澜。
”她低声念出这三个字声音因身体的虚弱而沙哑却像是一道不容置疑的敕令为这具躯壳重新烙下了灵魂的真名。
“贱人敢踢我?!”李老癞狰狞爬起“你叔婶都同意了今天不从也得从!” 沈星澜慢慢挪下炕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寒意直冲天灵盖。
身上是一件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薄棉袄冷风嗖嗖往里钻。
她环顾四周在炕角找到一双破旧的、露出冻得通红的脚趾的棉鞋默默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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