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廊柱上后背贴着冰凉的石面冷得人清醒了些。
陆九玄蹲在那具尸体前手指抹过对方脖颈又翻看掌心。
他动作很稳但耳根那道血痕还在渗顺着下颌滴到衣领里。
我没动也不敢动。
刚才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过去了可身体像被掏空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吊坠残片贴在胸口温热未散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又像是活物在呼吸。
他站起身剑尖点地抬头看旗杆。
旗杆顶上悬着另一具尸体。
是膳堂的大叔。
那个总在灶台边熬药汤、见我袖口沾灰就骂“小崽子不懂爱惜衣裳”的老头。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围裙胸口插着一块青铜令牌垂着黑绳随风轻轻晃。
陆九玄没说话跃身而起剑气割断绳索接住坠落的尸体轻轻放地。
我盯着那块令牌认得——司徒烈用的那种边缘刻着扭曲的兽纹。
他拔出令牌翻过来。
背面四个字:游戏升级。
他冷笑一声把令牌塞进袖中。
“他不急。
”他说“他在等更多人进来。
” 我没接话。
脑子里转的是另一件事——昨夜我路过膳堂灶台还有余温锅里半碗药没喝完。
掌事说没人进出可那锅药分明是大叔熬的。
陆九玄扶我起来声音压低:“别落单。
” 我点头他却没松手反而在我手腕上贴了张符纸。
符纸微烫顺着脉门钻进一丝灵力。
他指尖冰凉指节泛青像是自己也快撑不住。
“你去静室。
”他说“我处理这里。
” 我没争顺着他指的方向慢慢走。
拐过回廊我停下靠在墙边喘了口气。
吊坠残片又热了不是烫是像在提醒什么。
我回头看。
他正弯腰检查大叔手腕动作仔细。
我没再看他转身进了后厨小门。
厨房没人。
灶台冷着可我蹲下摸了摸石板边缘——有热气。
不是刚烧的是底下还连着火道。
我顺着石缝摸发现一块板子边缘不齐像是被人撬过又重新铺上。
吊坠残片贴上去金光一闪。
我用力掀开石板底下是个暗格。
油纸包着的东西还在。
我拿出来打开。
是一封信字迹歪斜像是人族手写可笔顺带妖文的回转。
我认得几个词:“星盘宿主已现”“血脉纯净”“三日内取血通道可启”。
心猛地一沉。
信纸突然自燃。
火光跳了一下空中浮出一张脸——司徒墨。
不是真人是影子。
他站在火里嘴角微扬眼神却冷。
那笑不像平时带刺的讥讽也不像救我时的狠厉更像……在看一场戏开场。
影子一晃散了。
灰落在掌心我立刻攥紧。
残片贴着灰微微震了一下金光从指缝透出。
是真的。
这信是妖族留的不是伪造。
司徒墨的影子也不是巧合——是某种术法留下的印记谁点燃信谁就能看见。
可他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 是警告?还是陷阱? 我低头看灰忽然发现灰里有字。
不是写上去的是烧出来的痕迹像一个符号半边像星轨半边像锁链。
我认得这个符号。
小时候在边缘废墟翻旧书见过一次。
那是观星族的密记意思是“血契已立命途相缚”。
谁和谁绑了命? 我? 还是他? 外头传来脚步声。
我立刻把灰拍进残片藏进衣襟顺手把油纸揉成团塞进灶膛。
刚站起身门帘一掀掌事站在门口脸色发白。
“你来这儿干什么?”他声音发抖“这地方封了。
” “找点吃的。
”我靠在灶台边装作虚弱“饿得走不动。
” 他盯着我看眼神飘忽最后移开:“走吧这儿不干净。
” 我点头慢慢往外挪。
走到门口他忽然说:“大叔昨夜没回来。
” 我停下。
“可锅里有药。
”我说。
他一僵:“……许是忘了关火。
” “他从不忘。
”我看着他“他总说火不熄人就不散。
” 掌事没说话只是往后退了半步手攥紧了门框。
我走出厨房风从院中穿过吹得旗杆上的绳索轻轻晃。
陆九玄还在那边低头不知在做什么。
我没过去拐进偏廊靠着墙滑坐在地。
三天。
司徒墨说的三天还剩两天。
身体里那股空荡感还在像是血被抽走了一部分。
可现在顾不上这个。
信是真的妖族已经知道我是星盘宿主。
他们要我的血不是为了杀我是为了开通道。
而膳堂大叔……是他们的人。
他熬药不是为了养生是为了探查。
那些药汤里说不定混了能测血脉的东西。
他死前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所以司徒烈杀了他把令牌插进他胸口挂上旗杆——不是杀人灭口是示威。
他在告诉我们:我知道你们是谁我知道你们在哪儿我知道你们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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