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黏稠、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绝对黑暗。
这便是韩煜“跳入”同心蛊链接后的第一感受。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一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细微的、如同万千蛆虫蠕动的窸窣声在意识边缘作响。
他感觉自己像一粒尘埃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墨汁海洋里。
更糟的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混杂着疯狂、憎恨、混乱与无尽饥渴的负面情绪洪流这些情绪如同带有腐蚀性的酸液不断冲刷着他脆弱的意识体试图将他同化变成这片黑暗的一部分。
“倾城……你在哪里?”韩煜在心中呐喊同时努力收紧自己的意念回想与苏倾城在一起的每一个温暖瞬间——初见时她眼中的清冷与慈悲手术室里她专注的侧脸并肩作战时的默契轮回泉畔执手相看的柔情……这些记忆如同黑暗中微弱的萤火勉强护住他意识的核心不被污染侵蚀。
他循着同心蛊那微弱到几乎断断续续的感应艰难地在黑暗中“游动”。
每前进一寸都仿佛在逆着湍急的污水河流淌。
那些负面情绪开始凝聚成形——无数扭曲的脸孔、残缺的肢体、不可名状的影子从黑暗中浮现环绕着他发出无声的嘲笑与诱惑试图瓦解他的意志。
“放弃吧……她很痛苦……让她解脱……” “融入我们……你将获得永恒……”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弱小……多么可怜……” 韩煜不为所动他只是咬紧牙关(尽管意识体并没有牙齿)一遍遍在心中重复着:“倾城等我。
我来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永恒或许只是一瞬。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微光——不是光源而是一种更加凝练、更加有序的“存在感”。
就像在纯黑的背景上用更黑的线条勾勒出的一个蜷缩的人形剪影。
那是苏倾城的意识核心!她还在坚守! 但情况远比韩煜想象的更糟。
那个蜷缩的人形剪影外围缠绕着无数如同活物般的黑色触须它们不断收紧、勒入仿佛要将她彻底绞碎、吞噬。
而她自身散发出的微光已经黯淡到只剩最后一层薄膜随时可能熄灭。
韩煜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他的到来似乎惊动了那些黑色触须。
一部分触须立刻调转方向如同毒蛇般朝他噬咬而来! 没有实体没有武器这是纯粹意志与精神的交锋。
韩煜将全部意念凝聚想象自己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迎着触须斩去! “嗤——” 想象中的碰撞发生了。
黑色触须被斩断几根但韩煜的意识体也剧烈震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灵魂被剐去了一块。
而那些被斩断的触须很快又化作更细小的黑色虫子重新扑上来。
这污染不仅侵蚀还能分化、再生无穷无尽! “韩煜……?”一个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的意念波动从那个蜷缩的人形剪影中传来。
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和……一丝惶恐。
“是我!倾城坚持住!我来帮你!”韩煜一边奋力“斩杀”靠近的黑色触须一边试图向她靠近。
“你不该来……这里太危险……”苏倾城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疲惫“这污染……它在解析我……也在学习我……我快撑不住了……” “那就让它学!”韩煜吼道灵光一闪“路易说或许你能吸收它转化它!你是苏倾城!是神农传人!你连虚无之主都封印过!这点残渣算什么!” “吸收……转化?”苏倾城的意念似乎被触动那黯淡的微光闪烁了一下“可我……没有力量了……” “你不需要以前那种力量!”韩煜鼓励道“你需要的是你的‘本质’!是你的医术!你对生命的理解!你对‘异常’的辨别和修正能力!想想镇魂针为什么选择你?因为它们认可你的‘本质’!” “本质……修正……”苏倾城的意念陷入了思考缠绕她的黑色触须似乎也放缓了侵蚀速度仿佛在“聆听”和“分析”他们的对话。
这正是污染的特性——它不仅是破坏也在本能地汲取信息。
韩煜趁机又靠近了一些。
他终于能更清晰地“看”到苏倾城意识核心的状态——那是由无数细微的、散发着不同色泽的光点构成的复杂结构代表着她的记忆、知识、情感和人格。
而此刻这些光点结构被大量游走的黑色丝线侵入、缠绕许多节点已经变得黯淡、破损。
“我能做什么?怎么帮你?”韩煜急切地问。
“……靠近我……将你的意识与我的核心暂时融合……”苏倾城传递出一个极其冒险的方案“污染正在集中力量侵蚀我的核心防御……如果你能帮我分担一部分压力……我或许能腾出一部分‘算力’来尝试……重构我内部的‘秩序’激活那些代表‘医术’、‘净化’、‘生命守护’概念的节点……” 简单说就是韩煜来当肉盾(意识盾)吸引火力给苏倾城争取时间和精力来进行自我修复和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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