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龙椅之上庆帝的身体僵硬地前倾双眼死死地盯在面前悬浮的那面水镜上。
镜中冷宫庭院的景象清晰得让人心悸。
没有惨烈的搏杀没有惊天的巨响。
三位皇室最后的底牌庆国传承百年的守护神就那样站在墙头一动不动。
然后他们的力量被抽走了。
就像从一件华美的袍子上一根一根地抽出金线直到它变成一块破布。
整个过程安静、从容却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残忍。
庆帝紧握着龙椅扶手坚硬的木料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感觉不到愤怒。
那股足以让整座京都为之颤抖的帝王之怒此刻连一丝火星都无法燃起。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升起顺着脊柱攀爬冻结了他的四肢最后盘踞在他的脑海。
是恐惧。
一种他以为此生再也不会体验到的被彻底支配的无力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 还是在面对那个叫叶轻眉的女人时。
那个女人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思妙想和匪夷所思的器物挑战了他的权威打破了他制定的规则。
可眼前的李承渊不一样。
他不是在打破规则。
他就是规则本身。
庆帝以为自己忍无可忍终于掀翻了棋盘要用最原始的暴力来决定胜负。
可李承渊的回应是直接将他连同整个棋盘都拖入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维度。
在这里他庆帝连旁观的资格都显得卑微。
这不是武功。
庆帝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嘶吼。
就算是苦荷、四顾剑那样的存在他们的强大依旧是在这片天地的规则之内。
可李承渊……他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神仙……手段……” 庆帝的嘴唇蠕动发出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跪在他脚边的洪四庠全身抖如筛糠冷汗早已浸透了内衫紧紧贴在冰凉的皮肤上。
他不敢抬头。
他甚至不敢呼吸得太大声。
他能感觉到从龙椅上传来的不再是往日那如山岳般沉稳的帝王威压而是一种……裂痕。
是帝王信念崩塌时发出的细微碎裂声。
冷宫。
李承渊悬停在半空俯视着墙头上那三个已经失去一切的老人。
他的领域之内万物寂静。
“庆帝给了你们‘自由’的许诺。
”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却直接在三人的意识中响起。
“但那样的自由需要用你们的生命做交换去换取他高枕无忧。
” 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钢针扎进他们干涸的心田。
李承渊的身影缓缓降落双脚重新踏上实地。
但他所创造的这片独立空间并未消失。
“他能给你们的是死亡之后的解脱。
” 他看着三人声音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而我能给你们真正的‘生’。
” “生”这个字让三位已经彻底绝望的老者浑浊的眼珠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居中的那位老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抬起头。
他那张布满尸斑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杀戮和死寂之外的情绪。
是极致的困惑。
“……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念波动虚弱而又充满了不解。
“你们的力量看似源于自身实则与庆国国运紧密相连。
国运强你们便强;国运衰你们也会随之腐朽。
” 李承渊的话像一把精准的刀剖开了他们存在的核心秘密。
“一旦庆国覆灭你们连进入沉睡的机会都没有会直接化为飞灰。
” “你们不是皇权的守护者你们是皇权的祭品是这座宫殿最深处的囚徒。
” 这些话他们从未听过但他们的本能却在疯狂地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李承渊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我能剥夺你们的力量自然也能还给你们。
” 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甚至我可以给你们更强的一个不再受任何外力束缚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你们自己的力量。
” “一个真正能够让你们‘活’着的力量。
”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三位老祖数百年的认知。
他们是工具是兵器是皇权血脉的延伸。
这是他们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就被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认知。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可以不做工具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这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感到震撼。
“代价是从皇权的奴隶变成我的追随者。
” 李承渊终于说出了他的条件。
“为我做事换取你们自己的新生。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这是他们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背叛对于他们这种存在而言是一个比死亡更可怕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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