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兰看着小女儿这副模样撑着膝盖想站起来却又晃了晃跌回地上。
粗糙的手掌在泥地上按出两个印子才哑着嗓子开口: “你就让我们留下吧就算就算以后让这两孩子照顾你也行只要让我们住这一段时间。
我们可以上山采野菜能干活的。
” 林默的眉头猛地拧起来视线从苏蓝手背的泪痕上移开落在张桂兰枯槁的脸上。
她刚才跪得太急裤腿沾了泥还磨破了个小口露出里面同样单薄的衬裤。
他转向苏青时正撞见她猛地抬头原本攥着布包的手紧了紧指甲几乎掐进磨破的布缝里。
脸上的泥被泪水冲开两道白痕露出底下还算周正的五官只是此刻那双上挑的眼睛里满是屈辱下唇被死死咬着泛出不正常的白。
苏蓝则往姐姐身后缩得更紧攥着苏青衣角露出的那只耳朵红得快要滴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娘!” 苏婉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张桂兰的胳膊指尖还沾着刚才摔碗时蹭的陶屑。
“您胡说什么啊!” “我没胡说!” 张桂兰甩开她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又像是怕惊到什么迅速压低喉咙里带着沙哑的颤音。
“镇上已经饿死人了大户人家在门口养狗流民靠近就往死里打。
我们从镇上走到这走了三天路上看见的……”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喉结剧烈地滚动着露出脖子上突出的锁骨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敢说的画面。
林默转身往屋里走苏婉立刻跟上来拽着他的衣角。
那衣角洗得发白还缝着块补丁是前阵子她用旧布补的。
“夫君”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冰凉一片“我知道存粮少可那是我娘是我妹妹啊。
我们少吃点一天喝一顿粥行不行?我明天多挖点野菜挖不到就去山里找总能找到的……” 林默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眼前跪着的是妻子的亲娘躲在后面的是妻子一母同胞的妹妹论情分他没理由把人往外推。
可道理归道理现实归现实这世道容不得半分侥幸。
饥荒年月多一张嘴就多一份饿死的风险。
家里那点存粮碗沿都快磨平了现在三个人分着喝稀粥都得数着米粒再加三张嘴撑不过五天就得全家饿肚子。
这灾年不是老天爷翻脸是官绅勾结刮地皮刮出来的人祸。
岳母家当年也是镇上排得上号的商户不照样被抄了家、赶了人? 山里头天天有流民窜官道上时不时过兵匪抢粮、抓壮丁人命贱得不如路边的野草。
林默不是没想过种地。
眼下正是开春土地刚化冻本该是下种的好时候。
可种下去又能怎样?官兵捉壮丁说拉人就拉人乡绅的地租说涨就涨就算侥幸收了粮官差带着刀上门催税一粒都未必能留得住。
这年月能活着喘口气就已经是烧高香谈何生计? 饿过肚子的人才知道一碗稀粥比什么风花雪月都实在。
更何况他怀里还揣着两块红薯干那是给丫丫留的。
这孩子是他两辈子唯一的牵挂小脸瘦得像只雏鸟咳嗽时胸口都跟着颤。
他就算自己啃树皮也得让女儿多沾点淀粉。
林默盯着院门外那三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喉结滚了滚。
人情他认可日子得掰着手指头算。
这不是心狠是活命的本分他必须和妻子说清楚饥荒年代就是如此残酷。
林默掀开米缸的盖子里面只剩下个底能看见缸壁上挂着的白色粉末那是最后一点粟米磨粉时粘在上面的。
他又打开墙角的陶罐里面是苏婉晒干的野菜叶子已经发脆够吃三天的量。
“现在是三月野菜刚冒头一天挖的还不够塞牙缝。
” 林默的声音很沉“山里有狼还有流民你去了要是出事我和丫丫怎么办?” 苏婉的手松开了她后退一步看着门外那三个缩在黑暗里的身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那怎么办啊……总不能看着她们饿死吧?” 丫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苏青身边小手里还捏着刚才递粥时沾的米粒正用小手帮苏青拍掉衣服上的土。
苏青衣角沾着的草籽被她拍得簌簌往下掉。
苏青僵硬地弯下腰碰了碰丫丫的头。
她的手指娇嫩但已经长了很多水泡大概是这三天赶路时磨出来的和以前还带着商户小姐模样的手判若两人。
林默盯着灶台上的六碗稀粥粥面的热气已经散了些碗沿的米皮皱了起来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娶了苏婉这些年来苏婉从没抱怨过一句。
每天天不亮就出去挖野菜回来还要织布换粮晚上抱着饿得哭的丫丫自己啃最难咽的树皮。
她手上的茧子比他这个男人还厚可每次递给他的那碗粥总比自己的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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