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全区的光芒如同凝固的琥珀将弥漫的绝望与悲伤封存在空气中。
雷烈带着他残存的追随者离开了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渐行渐远最终被死寂吞没。
林默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低着头肩膀垮塌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赵刚和王浩离去前那一眼中的挣扎与最终的选择像两根无形的针刺入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带领大家活下去找到出路……这个信念在连续的背叛与牺牲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阿哲消失在空间裂缝前的眼神张薇背叛时那扭曲的面孔此刻与雷烈离去时那阴鸷的背影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绝望的图景。
他甚至不敢去看苏媛。
是他没能保护好大家;是他没能识破背叛;是他让团队走到了分崩离析的这一步。
自责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有节奏的敲击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嗒。
嗒。
嗒。
声音来自不远处。
林默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是苏媛。
她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
那台她从不离手的、屏幕已然碎裂的便携式平板电脑正被她横放在屈起的膝盖上。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睑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因失水和紧抿而显得有些干裂。
她的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压力。
但她的另一只手那只曾经执手术刀的手此刻正稳定地悬在破损的屏幕上方。
食指的指尖正一下又一下精准而固执地敲击着屏幕边缘的金属外壳。
那敲击声并不响亮却像是一记记重锤敲在了林默混沌的意识上。
他看见苏媛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屏幕上而是穿透了那碎裂的玻璃投向虚无的远方带着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
然而在这平静之下林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锐利的东西——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一种拒绝被情绪吞噬的、钢铁般的意志。
她没有哭没有抱怨甚至没有像他一样沉浸在自责的泥沼中。
她只是在敲击。
仿佛这单调的动作是她与这个正在崩塌的世界之间最后、也是最坚固的连接点。
“苏媛……”林默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苏媛敲击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她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终于聚焦落在了林默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责备没有安慰只有一种纯粹的、理性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精密仪器的受损程度。
“数据”她开口声音同样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需要整理。
” 她垂下眼睑不再看林默目光重新落回那布满裂痕的屏幕。
指尖的敲击再次响起仿佛在催促着自己也像是在提醒着林默。
嗒。
嗒。
嗒。
林默怔住了。
数据?在这种时候?阿哲尸骨未寒甚至连尸骨都没有团队分裂前路迷茫她竟然还在想着数据? 然而看着苏媛那固执的侧影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
是荒谬?是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在所有人都被情绪和绝望击垮的时候唯有她像暴风雨中死死钉在甲板上的桅杆坚守着最后一丝秩序与理性。
他看着她用那只能活动的手极其困难地在碎裂的屏幕上滑动。
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偶尔会因为触碰到裂开的玻璃缝隙而微微蹙眉但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
她在调取什么记录什么分析什么。
那些冰冷的数字、图表、逻辑推演此刻成了她对抗这个疯狂世界的唯一武器。
林默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冷漠也不是逃避。
这正是苏媛的坚持是她存在的方式。
当情感和信念都显得摇摇欲坠时唯有她所信奉的、可被验证和记录的“真实”才能为她提供继续前进的支点。
她在用她的方式试图从这一片混乱的废墟中挖掘出哪怕一丝一毫有价值的线索为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未来”寻找一个可能的锚地。
这坚持本身就像一道微光虽然微弱却刺破了笼罩在林默心头的厚重阴霾。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浊气呼出。
然后他用手撑地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
脚步虚浮地走到苏媛身边缓缓坐下与她并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操作听着那规律的敲击声。
过了一会儿苏媛头也不抬地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实验报告:“‘彼岸’小队使用的能量隔绝技术与守夜人的风格有显着差异。
更……直接也更不稳定。
”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一个曲线图“他们在画廊中移动的轨迹并非随机。
有百分之七十三的路径点与画廊自身能量脉络的‘节点’重合。
这不像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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