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江都王府的花园里已透出些许暖意迎春和玉兰抢着绽出嫩黄粉白连吹拂过亭台楼阁的风也柔和了许多。
然而良娣孙玉娴所居的院子却仍似被一层无形的寒意笼罩着。
孙玉娴临窗而坐指尖一枚玉簪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描画。
窗外春光明媚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沉郁。
王爷萧景琰依旧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口风一日紧过一日那“或许”、“可能”之类的词眼如今听着只剩讽刺。
希望早已如风中残烛微弱得近乎熄灭。
而竹影轩的何清沅腹中的孩儿一日日长大。
那不仅是王爷的血脉更像一块越来越重的砝码压得孙玉娴喘不过气。
一旦瓜熟蒂落无论男女都将彻底改变府中的格局。
她这个无所出、恩宠早已淡薄的良娣到时该如何自处?难道真要在锦绣堆里熬干年华看着别人的孩子享尽尊荣自己却成了碍眼的旧物? 更让她心头发紧的是侧妃苏容真。
其父苏怀瑾权势日炽借着王爷病重几乎将王府内外事务拿捏在手。
苏容真本人也因此气焰渐长眉梢眼角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几次晨昏定省言语间已少了许多往日的恭顺。
若将来再有何清沅的孩子……孙玉娴几乎能想象自己日后步步维艰、仰人鼻息的惨淡光景。
思绪及此又不免忧心母家。
父亲中书令孙清远在朝中因不偏不倚反遭王党与苏党双方排挤近来家信中虽极力掩饰仍透出步履维艰的困顿。
若家中这座靠山再有动摇她在这深宫后院便真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
正心绪烦乱间侍女报称孙夫人到了。
母亲今日的气色似乎比往日凝重几分虽穿着寻常的命妇服饰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
闲话片刻屏退左右后母亲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
“玉娴”母亲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却锐利“你父亲让我来告诉你家中如今的境况已是箭在弦上。
” 孙玉娴心头一凛:“母亲……” “朝中已是苏家与王党之争的天下再无中立余地。
”母亲语气急促“你父亲若再不变通只怕……祸事不远矣。
” 这话如冰水浇头孙玉娴脸色霎时白了三分最坏的预料成了真。
母亲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身子又向前倾了几分声音几不可闻:“但天无绝人之路……如今已有一条明路摆在眼前。
” 孙玉娴怔怔望着母亲。
母亲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度:“南边……有贵人已递过话来。
”她并未明言“安阳”二字但“南边”二字在此刻语境下已暗示得足够明显“那位贵人言道见不得苏家如此猖獗亦怜我孙家处境。
若……若这府中能少些令人碍眼的‘牵挂’令其无所依傍……待得云开雾散之时贵人必不忘雪中送炭之情保我孙家满门荣耀更胜往昔。
” 母亲说着极快地从袖中摸出一个用寻常香囊布袋装着的物事塞入孙玉娴手中。
那东西圆润冰凉似一枚打磨光滑的玉石。
“府里懂调理的老人说了”母亲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气息拂过孙玉娴的耳廓“春日里万物生发有些根基弱的最是容易虚不受补。
若用些性质相冲的‘香料’徐徐图之混入日常饮食……便能令人气血渐亏体自衰微外人看来只当是福薄命舛承受不住这滔天的富贵。
” 她紧紧攥住女儿的手指甲微微陷入肌肤:“我儿这是你我、是孙家唯一的生机了!唯有扫清眼前迷障方能得贵人青眼迎来真正的春暖花开!” 孙玉娴握着那枚冰冷的蜡丸只觉得重逾千斤压得她指尖发颤心口狂跳。
南边贵人的暗示、家中岌岌可危的处境、自身黯淡的前程、何清沅那刺目的孕肚、苏容真骄矜的脸……无数念头在她脑中疯狂交织冲撞。
恐惧攫住了她可那“春暖花开”的许诺又像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诱得她无法移开视线。
门外传来侍女渐近的脚步声。
孙夫人立刻松了手神色恢复如常声音略扬:“今日天气倒好园子里的花也该打理了。
” 孙玉娴迅速将蜡丸藏入袖中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惊涛骇浪低声道:“是……女儿省得。
” 母亲离去后孙玉娴独自留在暖阁久久伫立。
窗外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一派生机盎然。
可她袖中那枚冰冷的蜡丸却时刻提醒着她那温暖春色之下涌动的暗流与杀机。
她望向竹影轩的方向目光复杂难辨。
良久她缓缓抬起手看着那枚以香囊伪装的蜡丸眼底的挣扎与恐惧渐渐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冰冷决心所取代。
阳春三月生机勃勃却也最适合……无声的凋零。
她轻声自语仿佛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性质相冲福薄命舛……方能春暖花开。
” 四月的暖风吹开了江都王府满园芳菲却吹不散良娣孙玉娴心头的阴霾与挣扎。
自母亲将那枚冰冷的蜡丸交予她手中已悄然过去一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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