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既定林悠然便如同换了一个人。
她不再死气沉沉反而表现出一种异样的、近乎诡异的平静。
她甚至开始主动与钱嬷嬷交谈询问些无关紧要的王府旧事偶尔还会对送来的餐食提出些许清淡的要求仿佛已认命开始尝试适应这被圈禁的生活。
这份“顺从”让看守的护卫稍有松懈至少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再如芒在背。
她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更加细致地观察着锦瑟院的一切。
她记住了侍卫换岗的精确时间摸清了夜巡路线的死角甚至通过感知院内花草植被的分布推断出何处地基可能更为古老、存在隐秘的通风口或废弃的烟道。
同时她将所有的心神都沉入对那枚圣莲花瓣与残缺口诀的感悟中。
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引导力量护体或延伸感知而是专注于其内蕴含的那一丝“净化”与“焚尽”的意蕴。
她发现当意念高度集中勾勒出特定的火焰符文(源自那信息洪流的碎片)并引导额心热流注入花瓣时花瓣会变得灼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并不灼伤她、却仿佛能引动周围元气躁动的力场。
她不敢在室内轻易尝试只能于深夜在脑海中无数次推演、模拟。
这力量如同双刃剑用得好可制造混乱金蝉脱壳;稍有差池便可能假戏真做焚身而亡。
就在林悠然紧锣密鼓地筹备她的“净世”计划时外界的压力也在不断加剧。
朝廷钦差已抵达岚城住进了官驿。
周先生往王府跑得更勤了美其名曰协助王爷应对钦差问询实则步步紧逼。
朝中弹劾萧景澜“包庇罪臣之女”、“其身不正”的奏章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有流言暗指他与前朝余孽勾结图谋不轨。
萧景澜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或军营偶尔回府也从不踏入锦瑟院半步。
但他送来的东西却未曾断绝药材、补品、甚至一些罕见的、有助于宁心静气的香料。
林悠然看着那些东西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一面亲手将她推入深渊一面又做出这般姿态是愧疚还是为了维持他靖王殿下那可笑的责任感? 这日柳侧妃竟亲自来了锦瑟院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与试探。
“妹妹近来可好?”柳氏打量着林悠然略显清减却异常平静的面容假意叹道“唉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妹妹千万别往心里去。
林家……虽说遭此大难但妹妹既已是王府的人王爷总会护你周全的。
”她话锋一转“只是妹妹也要体谅王爷的难处如今这局面王爷也是焦头烂额。
妹妹若知道些什么譬如……那日竹林或者与林家有关的事该早些与王爷、与周先生说明才是也免得王爷被动。
” 林悠然抬眸淡淡地看了柳氏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柳氏没来由地心中一凛。
“劳姐姐挂心。
”林悠然语气疏离“妾身久居深院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父兄之事自有朝廷法度妾身不敢妄议。
至于王爷的难处”她微微停顿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冷意“妾身人微言轻无从体谅亦不敢置喙。
” 柳氏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悻悻而去。
柳氏的到访更像是一记警钟提醒林悠然时间不多了。
钦差在岚城多待一日变数就多一分。
一旦朝廷下旨对她进行审问或者萧景澜顶不住压力将她交出那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她必须尽快行动。
她选定了行动的时机——三日后王府夜宴。
据她旁敲侧击从嬷嬷口中得知那夜萧景澜需在宴客厅款待钦差与北境众将王府大部分护卫力量都会被吸引过去锦瑟院的守备会相对薄弱。
而且夜宴喧嚣也正是制造混乱的绝佳时机。
她开始秘密准备所需的物品。
利用每日散步的机会她悄悄收集了一些干燥的落叶与细小枯枝藏在院中假山石的缝隙里。
她还将一些不易引人注意的、易燃的纱幔边角料撕下揉成小团。
所有这些她都计划在起火时用作助燃制造出火势迅猛的假象。
最关键的还是如何引动圣莲之力制造出那场足以骗过所有人的“净世之火”。
她反复推演决定将地点选在卧房内侧靠近床榻的位置。
那里有厚重的帷帐且相对隐蔽。
她将利用花瓣的力量瞬间引燃帷帐与被褥同时她需要在那极短的时间内启动脑海中另一个模糊的、关于“隐匿”与“生机”的残缺阵法——那是圣莲信息中与“焚尽”相对的另一种奥秘或许能护住她一线生机制造出“尸骨无存”的假象。
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将万劫不复。
行动前夜林悠然最后一次尝试沟通圣莲花瓣进行最终的模拟。
她盘膝坐在床上花瓣置于掌心意念沉入那玄奥的火焰符文。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却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停在了她的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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