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文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湖面的最后一颗石子在沈砚之心中激起了确认的涟漪。
所有的线索——对古典文化的精通、与程文澜的旧交、琉璃厂的地缘、疑似“邮递员”的身形、以及“南山客”这个充满隐逸气息却暗藏机锋的笔名——都如同拼图般严丝合缝地指向了他。
“信天翁”的真身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这位隐居在琉璃厂以金石书画为掩护的前朝遗老当代名士。
特别情报科的工作重心瞬间全部转移到对林瀚文的监控上。
赵世诚亲自协调调动了最精干、最可靠的力量对林瀚文及其经营的“瀚文斋”古籍店实施了外松内紧的立体化布控。
“瀚文斋”位于琉璃厂东街一个不算起眼的位置青砖灰瓦门脸不大招牌古旧。
店铺对面是一家茶馆侧面是一条小巷后方则与其他店铺后院相连结构相对复杂。
侦查员们化装成各色人等占据了茶馆的临窗位置、小巷的入口、以及周边所有可能用于观察和撤离的制高点。
对进出“瀚文斋”的每一个人甚至只是在附近徘徊的可疑人员都进行秘密拍照和记录。
沈砚之则坐镇在斜对面茶馆二楼的雅间里这里视野最佳可以清晰地看到“瀚文斋”的门口和部分店内情形。
周晓阳作为联络员在他身边随时传递各监控点的信息。
监控的第一天林瀚文的表现毫无破绽。
他上午九点准时开门营业擦拭柜台整理书籍偶尔有熟客或慕名而来的文化人进店他便与之谈笑风生品评字画议论古籍一派风轻云淡的隐士作风。
下午五点准时关门歇业然后回到店铺后身的住所再无外出。
“太正常了正常得有点过分。
”孙大勇在电台里低声说道。
他化装成拉洋车的车夫守在街口。
沈砚之也有同感。
林瀚文越是表现得像一个纯粹的学者商人就越显得可疑。
以“信天翁”的级别和能力绝不可能仅仅满足于经营一家小书店。
“耐心。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沈砚之回复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对面的店铺。
第二天情况依旧。
林瀚文的生活规律得像一座钟。
第三天下午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一个穿着邮政制服、背着邮包的工作人员骑着自行车停在了“瀚文斋”门口。
他下车从邮包里取出一摞信件和报纸走进了店里。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邮递员! 虽然这名邮递员的面容与上次在机关大院出现的那位并不相同但在这个敏感时刻任何与邮政系统相关的人员出现都足以引起高度警觉。
那名邮递员在店里待了大约五分钟出来时手里的信件和报纸已经交给了林瀚文。
他骑着自行车按原路离开。
外线小组立刻分出两人悄然跟上。
“检查他送来的信件和报纸!”沈砚之下令。
要检查林瀚文收到的邮件而不被发现难度极大。
负责监控店铺内部的侦察员回报林瀚文将信件和报纸放在柜台上并未立刻翻阅而是在接待另一位顾客。
机会稍纵即逝。
就在此时一个打扮时髦、拿着照相机的“游客”(侦察员假扮)走进了“瀚文斋”假装对墙上一幅山水画产生了浓厚兴趣要求林瀚文取下来细看。
就在林瀚文转身去取画的瞬间那名“游客”以极快的手法用微型相机对准柜台上的信件报纸连拍数张同时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最上面那封信的信封角落一个米粒大小的微型窃听器已被粘附上去。
动作一气呵成自然流畅。
“得手了!”“游客”通过对讲机低声报告随后以画作价格太高为由离开了店铺。
照片被迅速冲洗出来送到沈砚之手中。
信件大多是文化界友人的寻常往来报纸也是常见的《人民日报》、《北平日报》等。
但沈砚之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份《北平时报》上!又是《北平时报》! 他仔细查看照片上这份《北平时报》的副刊版果然在“京华烟云”专栏的位置他看到了一篇新的文章标题是《秋夜听琴记》。
“晓阳立刻分析这篇文章!”沈砚之将照片递给周晓阳。
与此同时粘在信封上的窃听器也开始传来店铺内的声音。
林瀚文送走顾客后回到了柜台后。
监听器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他似乎在阅读那些信件和报纸。
周晓阳利用带来的简易设备开始对《秋夜听琴记》进行快速分析。
有了前几次破译的经验他很快发现了文章中的文字异常。
但这次的密码似乎更加复杂掺杂了更多个人化的修饰和干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听器里林瀚文翻阅报纸的声音停止了接着是倒水的声音然后是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
笃笃笃笃…… 这敲击声很轻像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但沈砚之却猛地抬起头!这节奏……莫尔斯电码?! 他侧耳细听试图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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