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砚之终于从一处隐蔽在江边乱石堆下的出口钻出时外界的天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瘫倒在冰冷的石头上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江水腥味的、却无比自由的空气感受着久违的、哪怕依旧阴沉的天空。
他已经在暗河中跋涉了不知多久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左臂的伤口在污水长时间浸泡下严重恶化肿胀不堪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和高烧带来的眩晕。
全身上下无一不湿透无一不冰冷体力早已透支殆尽。
能支撑他走完全程的只剩下顽强的意志和怀中那两个沉甸甸的包裹——一个装着生存的希望一个承载着未知的嘱托。
他不敢在原地久留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账房’地图上标注的接应点——一处位于宜昌郊外、靠近江边码头的废弃仓库挪动。
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视线时而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他依靠着路边树木和残垣的支撑躲避着偶尔经过的行人和车辆如同一个真正的、重病濒死的流浪汉。
当他终于看到那座破败的、墙皮剥落的仓库轮廓时天光已经再次开始暗淡。
他几乎是凭着最后的本能踉跄着扑到那扇生锈的铁门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按照约定方式用一块石头有节奏地敲击了三遍。
铁门上的一个小窥视孔被拉开一双警惕的眼睛在后面审视了他片刻。
随后门闩被拉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铁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快进来!”一个低沉急促的声音说道。
沈砚之挤了进去身后的铁门立刻被重新关上。
仓库内部空间很大堆满了杂物和废弃的机器零件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
只有一个角落被清理出来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精干、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穿着码头苦力的短褂眼神锐利如鹰。
他上下打量着几乎虚脱的沈砚之目光在他不自然垂落的左臂和异常潮红的脸上停留片刻。
“‘哨’?”汉子低声确认。
沈砚之已经无力说话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那个被油纸和布包裹了好几层的小布包露出了上面一个不起眼的、用特殊药水画出的标记。
汉子看到标记神色稍缓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沈砚之。
“我是老康这里的负责人。
你怎么样?” “伤口……感染……需要……处理……”沈砚之的声音嘶哑微弱。
老康眉头紧锁将他扶到角落用木板和草垫临时搭起的“床”上快速检查了一下他的左臂。
看到那狰狞的伤口和明显的感染迹象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撑到现在真是命大!”老康语气凝重立刻转身从一个隐蔽的箱子里取出急救用品——剪刀、镊子、消毒酒精、磺胺粉和干净的绷带。
“忍着点必须立刻清创不然你这胳膊保不住人也得交代在这里。
” 没有麻药清理伤口的过程无异于一场酷刑。
沈砚之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雨水般涌出浸湿了身下的草垫。
他死死盯着仓库顶部那破损的、透进微弱天光的瓦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发出任何可能引来注意的声音。
老康的动作熟练而迅速显然处理过不少类似的情况。
他用烧红的匕首尖端烫烙了最严重的化脓部位刮去腐肉撒上珍贵的磺胺粉再用绷带紧紧包扎起来。
整个过程快速而有效尽管带来的痛苦几乎让沈砚之晕厥。
处理完伤口老康又给他喂了些水和捣碎的退烧草药。
剧烈的疼痛和药力作用下沈砚之的精神再也无法支撑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当他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左臂依旧疼痛但那种灼热和肿胀感减轻了不少高烧也退去了一些。
煤油灯还亮着外面似乎是黑夜。
老康正坐在不远处就着灯光擦拭着一把老旧的手枪。
“醒了?”老康听到动静转过头“算你命硬感染控制住了。
但需要静养至少十天半个月这条胳膊才能勉强活动。
” 十天半个月?沈砚之心中一紧。
他等不了那么久。
“重庆……情况怎么样?苏曼卿同志……”他急切地问道声音依旧虚弱。
老康放下枪走到他身边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情况不妙。
你成功撤离后孙宏宇加大了清查力度。
苏曼卿同志目前仍被软禁据说顾衍之亲自审讯过一次但苏同志什么也没承认。
孙宏宇找不到你就把火全撒在她身上罗织了不少罪名上报。
内部风声很紧我们的人很难接触到她。
” 沈砚之的心沉了下去。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消息依旧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和愤怒。
是他连累了她。
“组织……组织有营救计划吗?” “有但在筹划中难度极大。
”老康压低声音“军统内部现在如同惊弓之鸟顾衍之下了死命令要揪出‘内鬼’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打草惊蛇。
而且我们怀疑……顾衍之可能也想利用苏曼卿钓出更大的鱼或者……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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