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的走廊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粘稠而沉重。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冰冷的气味夹杂着从某扇虚掩的门后传来的、其他产妇压抑的呻吟编织成一种令人焦灼的背景音。
黄亦玫躺在待产室的床上额发早已被冷汗浸透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一阵强过一阵的宫缩如同看不见的巨手在她腹内疯狂地撕扯、拧绞。
她死死咬着早已失去血色的下唇试图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痛呼咽回去指关节因用力抓着床单而泛出青白色。
每一次宫缩的浪潮退去都像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只剩下破碎的喘息和无法控制的颤抖。
床边围着她生命中最亲近却也在此刻让她感到无比疏离的几个人。
她的哥哥黄振华在紧蹙着眉头站在离床最近的位置。
他一只手紧紧握着妹妹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看着妹妹痛苦的模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焦灼。
他身姿挺拔像一棵随时准备为妹妹抵挡风雨的树。
她的嫂子安静地站在黄振华身侧默默地递上温水浸湿的棉签擦拭黄亦玫额头的汗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与无奈。
而她的丈夫方协文则站在床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敢直视妻子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庞目光游移在地板和自己交握的双手之间。
他的母亲——那位从北方来的、瘦小却气势十足的老太太紧紧挨着他站着像是他的一道影子亦或是他的代言人。
一位医生拿着病历夹走进来语气温和而专业:“家属都在。
产妇宫口开得不错但宫缩强度很大疼痛等级很高。
我们医院有无痛分娩技术如果产妇觉得无法忍受可以考虑使用能极大缓解疼痛保存体力用于后续分娩。
”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打!医生我们打!”黄振华几乎是立刻回应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他看向妹妹的眼神充满了决断“玫瑰别硬扛听医生的。
” 黄亦玫在疼痛的间隙虚弱地点了点头眼睛里流露出渴望解脱的光芒。
“不行!不能打!” 一个尖锐而坚决的声音猛地响起像一把生锈的剪刀剪断了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
方协文的母亲一步跨到前面挡在医生和黄亦玫之间她瘦小的身躯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她挥舞着手臂脸上是因激动而泛起的红晕声音又急又冲: “打什么无痛?那都是骗钱的玩意儿!我们女人生孩子自古以来哪有不疼的?疼就忍着!那是孩子在跟你打招呼是开骨缝是好事!” 她转向黄亦玫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经验之谈”:“亦玫忍一忍就过去了!妈生协文的时候都是在家里炕上疼得死去活来不也这么过来了?打了那东西万一伤到孩子脑子怎么办?落下腰疼的毛病怎么办?一辈子的事啊!可不能图一时舒服!” 她的理由混杂着传统的桎梏(女人天生该忍痛)、对现代医学的无知与偏见(伤孩子脑子、落病根)以及内心深处或许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对“控制权”的维护——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这种新技术便本能地恐惧和拒绝。
当然还有那隐藏在话语背后、不便明说的经济考量——那笔额外的费用在她看来是毫无必要的浪费。
“阿姨!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黄振华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强压着怒气试图保持理智“医生都说了这是成熟安全的技术!能减轻痛苦为什么不用?非要让玫瑰硬生生受这罪?伤到孩子?医生会比你懂?” “医生懂什么!他们就是为了多赚钱!”老太太毫不退让梗着脖子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黄亦玫脸上“别的女人都能忍她怎么就忍不了?就她娇气?” “你……”黄振华气得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他猛地将目光射向一直沉默的方协文眼神如刀:“方协文!你是她丈夫!你说话!这是你老婆!你看着办!” 所有的压力瞬间聚焦到了方协文身上。
他成了风暴的中心。
母亲在一旁用眼神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里充满了警告和期待仿佛在说:“儿子你可不能听外人的!” 黄振华的目光则像探照灯照出他内心的每一寸犹豫和阴暗。
而床上妻子痛苦的呻吟如同鞭子一下下抽打着他。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内心天平的两端在疯狂摇晃。
一方面他内心深处竟然……是认同母亲的。
在他从小耳濡目染的环境里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疼痛是必经之路甚至是某种“伟大”的证明。
“别的女人能忍她黄亦玫也该忍”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的思维。
他甚至隐隐觉得打无痛是一种“软弱”的表现不符合他认知中“坚强母亲”的形象。
而且那笔额外的费用也让他感到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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