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轻摇映得墨渊身影微动。
他立于堂中未转身亦未召我近前。
我静立原地掌心旧伤隐隐发麻似有细流自血脉深处回溯牵动七万年沉寂的执念。
那滴血梅早已干涸在石阶上可痛感犹存如烙印刻入骨中。
他终于开口:“你可知为何是第十七?” 声落如钟不疾不徐却震得我识海微颤。
仙缘镜在怀中温而不显不映虚影亦不预警只如常日般沉静贴伏。
我未急于作答也不追问。
这一问非考较非试探而是门扉将启前的最后一道回响。
我抬眼看他背影。
玄袍无纹袖带垂落与昔日封印擎苍时一般无二。
可今日他不再赴战只为一人立于此殿等一句回应。
我喉间微动终道:“弟子曾以为十七是末位之列是补录之名。
”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我脸上深如渊海。
“昆仑虚亲传弟子不按年序不论出身。
”他声如沉石“十七是为‘守一’之人留的位置。
” 我心头一震未语亦未动。
可呼吸却滞了一瞬。
“七万年前我封东皇钟那日便知有一人会以心头血养我仙身守我冰棺不问归期。
”他缓步向前袖中浮出一枚玉牌其上“十七”二字隐泛金光“此位非空亦非虚设。
它等了七万年等一个名字——司音。
” 我指尖微曲掌心旧伤骤然灼热。
不是痛而是血在奔流如久冻之河忽遇春雷。
原来不是我争来了这个位置而是这片山门早已为我留名。
他抬手玉牌化作一枚古朴令牌正面刻“昆仑虚”三字笔力遒劲背面浮“司音”之名灵光流转。
那光不刺目却温润如初阳似能照进人心最深处。
“接令。
” 我双膝未屈却深深一礼双手平伸掌心向上以最郑重之姿迎令。
此非礼法所迫而是心之所向不得不敬。
令牌落掌刹那间一股温润灵力自其涌入经脉循臂而上直抵心口。
那感觉如同久旱之地忽逢甘霖孤舟漂泊终抵港湾。
我指节微颤不是因力竭而是因这股力量与我心头血隐隐共鸣——仿佛七万年守棺的孤寂终于被这片山门正式回应。
我低头看令牌。
其质非金非玉触手生温似有呼吸。
背面“司音”二字笔画间流转着微光如活字跃动。
这不是信物是烙印是将我姓名刻入昆仑虚山门的凭证。
门外忽有脚步声起。
殿门再启令羽与叠风率众弟子立于阶前齐声道:“恭贺十七师弟正式入门!” 声音清朗无一丝迟疑亦无半分讥讽。
叠风立于前咧嘴一笑:“往后桃林酿酒可得请我们喝一杯!” 我抬眼望他未笑亦未应。
可指尖却不由自主抚过令牌边缘。
那温度真实得不容置疑。
令羽上前一步目光沉静如昔。
他未多言只轻轻拍了拍我肩头低声道:“你一直都在只是今天终于名正言顺。
” 那一掌不重却压下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忧离。
我不是闯入者不是异类不是试炼场上被审视的狐族弟子。
我是司音墨渊座下第十七亲传名正言顺堂堂正正。
我唇角微动终未语却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不是回应是接纳。
是将七万年的孤守、三个月的试炼、无数个夜里以血喂养冰棺的执念尽数收归于心。
从此我不再为谁而守而是为自己而立。
众人未散却不再喧哗。
他们站在门外目光真诚如迎归人。
叠风转身对身后弟子道:“谁再说我昆仑虚不收外族我叠风第一个不答应!” 有人应和有人默然可那声音已起便压不下去。
这不是争辩是宣告。
是昆仑虚以集体之名承我入列。
墨渊立于殿中未再言语。
他只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中无赞许无怜惜唯有平静。
可正是这份平静让我明白——他从未将我视为例外而是始终如一地等待这一刻。
我退半步垂首将令牌紧握于掌心。
那温润之感依旧却已不再只是外物的回应而是自内而生的笃定。
我不再是那个女扮男装、步步惊心的青丘帝姬不是冰室中跪血七万年的守棺人也不是试炼场上被质疑的异族弟子。
我是司音。
墨渊座下第十七弟子。
殿前石阶依旧血迹已干泪痕犹在。
我不回头也不再看那片曾静坐的角落。
风过桃林花瓣纷落如七万年前那般静美。
可今日我已非守棺人而是——昆仑虚司音。
我将令牌贴于心口闭目低语:“师尊司音……不负此名。
” 话音落风忽止。
我睁眼见墨渊已行至殿门。
他未回头只道:“随我来。
” 我心头一紧。
不是召见不是训话是“随我来”。
我抬步跟上。
足尖触到门槛那一瞬袖中仙缘镜忽又一热。
不是预报不是预警。
是震动。
极轻极短如一声叹息。
我未取也未看。
可我知道它在映什么。
那桃林小屋石桌空杯酒渍残留。
墨渊坐于屋前执壶斟酒对我说:“司音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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