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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2-16

慢火杏林外话第1章 寒春警报

2020年春节闽南的洪山镇裹着一层湿漉漉的寒气。

咸腥的海风混着腊梅香掠过红瓦白墙的古厝在燕尾脊上凝成水珠“滴答滴答”砸在青石板路上。

陈宗元蹲在自家天井里就着昏黄的钨丝灯泡仔细擦拭那把磨得发亮的水烟筒。

烟丝特有的焦香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他望着墙上挂着的褪色《赤脚医生证书》证书边角被岁月啃出毛边却仍能看清 1978年的落款日期。

“阿元!阿元!”尖锐的呼喊突然刺破夜色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隔壁赵秀芬的丈夫林阿水拍打着陈家的雕花木门门板震得墙灰簌簌往下掉“快开门!秀芬疼得要撞墙了!” 陈宗元手一抖水烟筒差点摔在地上。

他慌忙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中山装趿拉着木屐冲进雨里。

两家中间只隔着一条窄窄的红砖巷石板路上积着雨水倒映着各家透出的昏黄灯光。

推开赵家虚掩的雕花木门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混着汗酸味扑面而来堂屋八仙桌上摆着七八个空药瓶标签被撕得七零八落。

赵秀芬蜷缩在竹编躺椅上整个人弓成虾米状。

她咬着一块褪色的蓝布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发梢往下淌在躺椅下积成小小的水洼。

见陈宗元进来她艰难地伸出手指关节肿得发亮像熟透的山竹果。

“阿元……救……”含混的声音从蓝布下溢出尾音像被掐断的风筝线。

“怎么不早点叫我?”陈宗元蹲下身粗粝的手掌贴上赵秀芬滚烫的额头。

这双手曾接过村里三十七个新生儿也送走了十六位老人此刻却微微发颤。

他瞥见墙角那个印着“风湿止痛膏”字样的铁盒早被捏得变了形。

林阿水急得直搓手黑布鞋在地上来回蹭“卫生院初八才开门药早吃完了……”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像是瓷碗摔碎的声音。

紧接着李二狗的骂声顺着风飘了进来:“他娘的卫生院!老子痛风要发作死了!” 陈宗元心头一紧站起身时撞翻了桌上的药瓶。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望着赵秀芬痛苦扭曲的脸又想起李二狗暴躁的骂声十年前脱下白大褂的场景突然在眼前闪过。

那时镇卫生院改制他这个没有编制的赤脚医生被迫下岗从此安心在家侍弄那半亩铁观音茶园。

可此刻村民们绝望的眼神像一根根银针扎得他胸口生疼。

回到家时雨下得更急了。

陈宗元坐在八仙桌前就着台灯翻看那个泛黄的牛皮药箱。

箱底压着本《赤脚医生手册》边角卷起纸页间夹着干枯的艾草标本。

他的手指划过“类风湿性关节炎”那页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村广播沙哑的声音:“各位村民注意!因疫情防控需要洪山镇即日起实行封闭管理……” “封村?”陈宗元猛地站起身木椅在青石板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冲到院子里只见雨水顺着八卦形的红砖漏窗蜿蜒而下远处村口的大榕树下几个戴着红袖章的村干部正在拉警戒线。

雨幕中卫生院方向亮起刺眼的探照灯一辆写着“疫情防控专用”的白色面包车疾驰而过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妻子林月娥端着一碗热姜茶从厨房出来发间别着的素银簪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阿元要不……”她欲言又止将姜茶放在桌上瓷碗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打电话给咱儿子让他从城里寄点药回来?” 陈宗元盯着姜茶表面漂浮的姜丝突然想起赵秀芬肿得发亮的关节还有李二狗绝望的骂声。

“来不及了。

”他喃喃道伸手摸向口袋里那盒仅剩 3片的降压药。

儿子在厦门开饭馆疫情当前物流停摆哪还顾得上村里这点事? 夜色渐深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陈宗元坐在天井的石凳上望着头顶狭小的天空。

雨水顺着燕尾脊流进天井的排水沟发出潺潺的声响。

远处不时传来零星的狗吠声混着李二狗断断续续的叫骂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他摸出那把磨得发亮的水烟筒却发现烟丝早已抽完。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筒上雕刻的“悬壶济世”四个字那是当年出师时师傅亲手送的。

十年了这四个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可此刻在他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阿爸!”女儿阿惠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带着几分焦急。

陈宗元抬头只见女儿趴在雕花的木窗上手里举着一部黑色的智能手机“新闻说这次疫情很严重好多地方都封村了!” 陈宗元站起身木屐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他接过手机屏幕上满是关于疫情的新闻刺眼的红色标题仿佛在灼烧他的眼睛。

当看到“医疗机构暂停非紧急诊疗服务”的字样时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那慢病患者的药怎么办?”阿惠担忧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从小跟着父亲在村里看病见过太多被病痛折磨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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