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火星同步轨道“逐星”号驱逐舰舰桥。
清晨06:00标准时唤醒广播的音量似乎都比往常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有气无力的疲惫。
代理舰长李琟(原先是副舰长正职在半年前被“优化”了)站在略显空旷的舰桥上看着面前稀疏的操作席位。
曾经需要三班倒、熙熙攘攘的舰桥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员。
许多控制台盖着防尘布屏幕漆黑像一座座墓碑。
仅剩的船员们沉默地完成系统自检动作熟练却缺乏激情。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仿佛连机器运转的声音都变得拖沓。
“反应堆压力正常。
” “导航矩阵在线但3号陀螺仪需要校准排期在下个月……” “武器系统……呃大部分已离线封存仅保留基础点防御。
” 李琟听着汇报心里一阵苦涩。
“逐星”号像一头被拔掉了大部分利齿和爪牙的老虎空有威武的躯壳只能在这片熟悉的空域进行着日复一日的、近乎象征性的巡逻。
他们的任务不再是威慑或备战而是“保持存在感”和“测试舰体在低负荷下的长期稳定性”——这是来自上峰的官方说辞。
透过巨大的舷窗可以看到远方更多的“幽灵船”——同样被大幅削减了人员和装备的其他舰艇静静地悬浮在轨道上如同博物馆里的展品。
偶尔有小型勤务船像工蜂一样在这些巨舰之间穿梭进行着最基本的维护更像是给这些濒死的巨兽注射维持生命的营养液。
“逐星”号引擎舱。
首席工程师老周正对着一个烧毁的等离子流调节器发愁。
这玩意儿是老型号早就停产了。
按照新规这种级别的故障舰艇可以申请进入“低功耗待机状态”等待“可能的”备件调拨或者……直接列入“下一批封存名单”。
“妈的仓库里最后一个备件上周给‘风暴海’号了他们那边情况更糟差点反应堆失控。
”老周骂骂咧咧脸上满是油污和 (挫败感)。
“现在怎么办?打报告等着?等上三五个月?” 他手下的一个年轻技工低声说:“头儿我听说……‘黑市’那边好像能搞到些‘非标’件就是从那些……正在被拆解的船上流出来的。
” 老周瞪了他一眼:“闭嘴!想上军事法庭吗?现在查得多严!”但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
为了能让“逐星”号多活一段时间为了手下这帮跟着他啃硬骨头的兄弟不至于那么快失业一些灰色地带的选择似乎不再是不可想象。
这种“拆了废弃舰艇补现役舰艇”的窘境在如今的舰队里已是公开的秘密。
军官餐厅(已合并空间缩小了一半)。
午餐时间餐厅里气氛压抑。
食物种类明显减少质量也大不如前——后勤预算被砍得厉害。
官兵们聚在一起谈论的不再是战术推演或最新科技而是谁谁谁又收到了退役通知哪个基地又关闭了或者谁有门路能搞到民用公司的面试机会。
“听说‘云那边’的新船又试飞了?速度据说能甩我们八条街?”一个年轻军官低声说。
“哼再快有什么用?连个舷窗都没有谁知道里面是人是鬼?”另一个老兵嗤之以鼻“我看就是一堆会飞的铁棺材靠AI控制的玩意儿能指望它们有什么血性?” “血性?现在不流行这个了。
流行的是‘效率’是‘适应新时代’。
”有人阴阳怪气地接话引来一片无奈的苦笑。
李琟坐在角落里听着下属们的议论心里不是滋味。
他知道缺乏明确的目标和未来的不确定性是士气最大的杀手。
他们像是一群被遗忘在旧时代的士兵守着过时的武器看着遥远的“新时代”如火如荼地展开却与自己毫无关系。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被抛弃感比任何明确的敌人都更能侵蚀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被监视的盟友” “逐星”号通讯中心。
一艘三体改造人的小型联络艇与“逐星”号完成了例行对接。
两名三体改造人登舰进行所谓的“技术交流与协同演练”。
他们完美的人类面孔和一丝不苟的礼节反而让舰上官兵感到更加不适。
演练内容乏善可陈主要是人类舰队展示一些基本的战术动作(因为高级战术系统大多已被封存)而三体人则负责记录、分析并提出各种“优化建议”比如“该规避动作能量消耗超出最优值11.7%”或“通讯响应延迟可缩短0.03秒”。
整个过程充满了形式主义的气息。
人类官兵觉得这是在向“外人”展示自己的落魄而三体人则似乎真的只是在完成一项数据收集任务。
休息间隙一个年轻的人类通讯兵忍不住问其中一个三体人:“你们……那些新飞船真的那么厉害吗?” 三体改造人的复眼镜头转向他平静地回答:“技术路径不同效能评估标准各异。
现有数据不足以进行直接比较。
” 答案无懈可击却等于什么都没说反而更添神秘和隔阂。
“留下还是离开?” 地点: 李琟的舰长室(空间也被缩减了)。
李琟收到了一封来自老战友的加密邮件。
对方早几年退役现在在一家大型物流公司做安全主管【hfk】待遇丰厚。
邮件里说公司正在扩张急需有丰富深空航行经验的管理人才问他有没有兴趣。
看着邮件李琟陷入了深深的矛盾。
留下意味着继续守着这艘“幽灵船”前途渺茫甚至可能在某一天突然接到封存命令然后自己也被“优化”掉。
离开意味着放弃半生戎马放弃对这支舰队、对这身军装的责任与感情去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重新开始。
他走到舷窗前望着外面浩瀚的星空和那些同样沉默的姊妹舰。
这里曾经承载着他的梦想和荣耀如今却只剩下沉重的负担和迷茫。
是陪着这支日渐锈蚀的舰队一起沉没还是跳上那艘驶向未知、但或许更有生机的“救生艇”? 舰队裁员下的日常就是由这些看似琐碎、却无比真实的片段构成:资源的匮乏、士气的低落、未来的迷茫、个人的挣扎。
巨舰依旧在轨道上运行但内在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流逝。
它们不再是锐利的矛与坚固的盾而是化为了一个时代转型期巨大阵痛的沉默见证者漂浮在星海之中 喜欢三体之这里并不存在请大家收藏:()三体之这里并不存在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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