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畅音阁里灯火点得通明。
戏楼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坐满了人连过道都添了板凳。
空气里混着茶水气、瓜子香还有人身上带的汗味儿同脂粉香嗡嗡的说话声响成一片满是等戏开场的盼头。
北忘和南灵按票号找着座儿坐下。
位置在二楼靠边虽不算正中但看戏还算便宜楼下那铺着红毯的戏台子能瞧个清楚。
忽然一阵急雨般的锣鼓点儿噼里啪啦响起来满场的喧哗顿时静了。
所有人的眼都盯住了那慢慢拉开的锦缎幕布。
戏开演了。
丝竹声起悠悠扬扬。
几个扮作宫娥的角儿迈着小步上了台随后今晚的正主——沈墨颜扮的杨玉环在一阵细密锣鼓声中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她头戴凤冠身披彩衣云鬓高耸环佩随步轻响。
才一亮相还未开腔那一身的架势那一步三摇的风流体态就把满场看客的眼都勾住了。
待她朱唇轻启一段【四平调】慢悠悠唱出来声音清亮圆润婉转悠扬字字都像含着情。
唱的是“海岛冰轮初转腾”配上那慵懒中带着寂寞的身段动作把贵妃在西厢等月、盼圣驾的那点心思表得明明白白。
台下静得悄没声息只有那清亮的唱腔伴着丝竹声在戏楼里回荡。
众人像是都屏住了气沉进了这位“杨贵妃”的绝代风华里。
北忘坐在二楼目光也落在台上那光彩照人的身影上。
平心而论这沈墨颜的功夫确实拔尖唱念做打样样精到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劲儿轻易就能牵住看客的心。
连他这样不常听戏的人看着也觉得舒服。
可看着看着北忘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蹙。
他常年行走阴阳边缘看人看事自有他的门道。
台上那沈墨颜模样年轻扮相俊美技艺老练可偶尔在她眼波流转、水袖轻扬的瞬间北忘却瞧出了一丝不寻常—— 那神气与她扮的杨贵妃年纪不合甚至与她自己的年轻外表也不相称。
那不是刻意演出的哀怨倒像是更深沉的、被岁月浸透了的苍凉一种刻在骨子里、挥不去的孤寂。
那眼神偶尔会变得极深远像是穿过了眼前的热闹望见了什么旁人看不见的、遥远冰冷的东西。
这感觉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眼花却真真切切落进了北忘眼里。
同一刻静静坐在旁边的南灵她那空茫的双眼也正“看”着台上的沈墨颜。
在她觉察之中沈墨颜不单单是个唱戏的活人。
她能清楚地“觉”出在沈墨颜那旺盛鲜活的生命气息周围紧紧缠绕、包裹着一股全然不同的气息。
那股气息极老带着沉郁的的阴寒像深潭底的寒水与沈墨颜自身的生命气息交织、融合在一处成了个近乎“共生”的奇异局面。
这股老气并非在操控沈墨颜倒更像是在她身上借住或者说是沈墨颜自己主动承担着、显露着它。
此刻台上那风华绝代、眼带沧桑的“杨贵妃”那份神韵气度恐怕多半是来自这老气的浸染和帮衬。
台上的沈墨颜依旧全心演着贵妃的醉态与哀愁引得台下掌声、叫好声一阵接一阵。
而二楼座中北忘心里的那点疑惑和南灵觉察到的异样气息交织在一处都像石子投进了静水预示着这梨园热闹底下怕是藏着些不为人知的蹊跷。
戏散场了看客们像流水似的从畅音阁两扇朱红大门里涌出来说笑声、议论声还有没唱完的零星腔调混在一起在夜风里飘着。
北忘和南灵跟着人群出来却没急着回客栈。
北忘心里对沈墨颜的那点疑惑并没随着戏散而散去。
他思忖着要想打听戏班里头实在的消息总得寻个由头找里头的人才好。
他在梨园埠没什么相识但常年在外行走自有他的法子。
先回到客栈寻了那个瞧着路子多的伙计塞了几个铜钱只说是慕名而来对沈大家的功夫佩服得紧想找戏班里一位老辈人讨教些唱戏的门道别无他意。
那伙计掂了掂钱见北忘说话客气不像是生事的便压低声儿给他指了个人—— 戏班里一个姓林的杂役专管后台衣箱、搬抬家伙这些杂事在班子里待了不少年头算是个老人了平日爱喝两口常在埠头西街那家“刘记酒铺”消遣。
得了信儿北忘便独自往西街去。
南灵没跟着她对此等往来没兴致自回了客房。
刘记酒铺门面不大里头摆着几张油亮的木桌灯光昏黄空气里混着烧酒和卤味的味儿。
这时已近半夜客人不多。
北忘眼光一扫就落在角落里一个独自喝闷酒的老者身上。
那人穿着半旧的灰布褂子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深正是伙计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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