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子夜万籁俱寂。
梨园埠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尽连最迟归家的醉汉也鼾声如雷。
只有那座畅音阁在沉沉的夜色中静静趴在街边。
北忘、南灵还有被说动后、面带几分紧张又坚决的老林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畅音阁后门。
老林摸出钥匙铁器碰着锁眼的响动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高处窗格透进些许惨淡月光勉强勾勒出空旷大厅和那座大戏台的轮廓。
空气里浮着昨日留下的、混杂的脂粉气、汗味还有一股年深日久的木头与尘埃的陈腐气味。
老林熟门熟路地摸到墙边点亮了挂在柱子上、平日用作长明灯的几盏油灯。
豆大的火苗跳跃不定勉强驱开一小片黑暗将昏黄的光晕投在近处的桌椅和那铺着暗红氍毹的戏台上。
光亮照不到的远处是无边的幽暗衬得这偌大戏楼在夜色中更显深邃、空荡甚至带着几分令人心悸的死寂。
北忘站在看客席前目光扫过这被微弱灯火照亮的戏台。
今夜此处不再为满堂喝彩而演只为一桩跨越生死的执念。
他解下背着的包袱取出早已备好的物事。
一叠黄表纸画的符箓边沿用朱砂描着繁复的咒文。
一罐磨得极细的朱砂粉。
几支新开的狼毫笔。
还有几味气味特别的药材依古方配制用以宁神定魄、补益元气。
他走到戏台前以那红氍毹的边缘为界开始用蘸饱朱砂的毛笔极专注地在地面上画出一道道曲折的轨迹。
那轨迹并非随意涂抹而是构成了一个结构严谨、内含阴阳八卦方位的阵势雏形。
朱红的线条在昏黄光下如流动的血脉透着一股不言自明的庄重与玄奥。
他时而停笔将特定的符箓依循方位小心贴在阵势的关键节点。
每贴下一张他便以指尖虚点送入一丝微弱的愿力令那符纸上的咒文隐隐泛一层极淡的金光旋即隐没似已开始与这戏楼本身的气息缓缓相融。
此阵紧要处有二:一为“护持”待仪轨启动将结成一道无形屏障尽力护住位于阵眼(戏台正中)的沈墨颜心脉与根本元气如同急流中筑起一道堤坝; 二为“引动”意在梳理、导引云飘飘那庞大而固执的魂体气息令其宣泄有个明确、有序的去处尽数倾注于“唱演”本身以免失控横冲反伤宿主。
南灵则静静立在北忘身旁不远双眼扫过整个戏楼的空廓结构以及北忘正在布设的阵势气息流转。
她无需插手具体描画然其精微的觉察之能将作为仪轨的“眼目”与“定盘星”随时留意气息的细微变化。
并于紧要关头以自身根基力量稍作调适确保整个仪轨的气场处于一种灵动而可控的平稳之中。
老林在旁看着大气不敢出只依北忘事先交代将几盏油灯的位置略作调整使光亮更聚于戏台处。
他瞧着那朱砂画出的奇异图案瞧着北忘肃穆的神情瞧着南灵那非人的平静只觉脊背阵阵发凉却又强自定住心神。
他知晓今夜之事关乎墨颜那孩子的性命亦关乎一桩几十年的旧债容不得半点闪失。
准备的活计在静默中进行。
空阔的戏楼里只闻毛笔划过地面的细微沙沙声以及几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那几盏长明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墙壁与梁柱之上恍若幢幢鬼影。
为这场即将开启的特殊法事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庄重与神秘。
南灵静静立在阵外空茫的双眼望向戏台中央。
她缓缓抬起双手素白的指尖并未结印只虚虚向前平伸。
一股精纯而温和的力量自她周身流淌而出不急不躁如月下溪流般悄然漫向戏台。
这股力道分作两路。
一路如最细密的梳子轻柔梳理着、触动着附于沈墨颜体内那深沉老旧的灵体——云飘飘的执念。
并非要惊扰她而是将她从那沉眠般的依附状态中温和地“引动”至一个更鲜活、更能舒展的境地如同拭去一盏积尘的油灯。
另一路则似无形的桥梁探入沈墨颜自身那微弱却尚存的主魂意识之中。
南灵凭借其精准的气息掌控传递去安抚与协调的意念并非压制而是引导沈墨颜的意识主动“退让”。
为那即将喷薄的艺道魂灵腾出最宽敞的舒展空间并确保这身躯不会因本能的抗拒而产生排斥。
在这双重引动之下被引来但一直立于台边阴影中的沈墨颜身子微微一颤。
她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焕发出一种与平日全然不同的、饱经沧桑却又锐利惊人的光彩。
那是一道穿透了数十年光阴的、属于另一个魂灵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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