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推行的第十五日晨光熹微中李农带着两名亲兵悄然出了邺城。
三人皆作商人打扮青布长衫头戴斗笠马蹄包裹着厚布踏在官道上悄无声息。
这是李农就任司隶校尉后的首次巡察他选择从邺城周边的邯郸县开始——这里曾是张贺度的老巢吏治积弊最深。
大人前面就是邯郸县城了。
亲兵李青低声禀报手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
李农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如鹰。
他记得临行前冉闵的嘱托:吏治清明新政方能落地。
此去务必要让那些欺压百姓的蛀虫无所遁形。
距城门尚有半里便见城门口排起了长队。
一个老农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守门税吏。
那税吏掂了掂钱币突然一把将老农推倒在地。
老东西!就这几个铜板也想进城?税吏一脚踢翻老农身边的竹篮鸡蛋碎裂的声响格外刺耳。
李农双眉紧锁快步上前扶起老农。
地上的鸡蛋黄白交织老农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想要拾起碎片浑浊的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入城费?李农声音冰冷陛下明令废除所有苛捐杂税谁给你们的胆子? 税吏斜眼打量着李农的装束嗤笑道:哪来的商贾也敢管官府的闲事?这是县令大人的命令! 李农缓缓从怀中取出玄铁令牌阳光下司隶校尉四个篆字熠熠生辉。
方才还嚣张的税吏顿时面如土色扑通跪地。
大、大人饶命!是王县令让我们收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李农命亲兵将税吏捆了亲自搀扶着老农往县衙走去。
沿途百姓见状纷纷聚拢过来窃窃私语声中带着期待与不安。
邯郸县衙坐落在城东朱漆大门紧闭。
李农命亲兵击鼓鸣冤半晌才见一个睡眼惺忪的衙役开门。
何人喧哗?衙役不耐烦地呵斥。
李农不答径直闯入公堂。
县令王虎正悠闲地品着香茗见有人擅闯勃然变色:大胆! 大胆的是你!李农亮出令牌王县令私设入城费欺压百姓你该当何罪? 王虎手中的茶盏地落地热茶溅湿了官袍。
他强自镇定:李大人县衙经费不足收取些许入城费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李农从袖中取出一本账簿这是从税吏身上搜出的。
上月入城费收入五十两而你上报的县衙开支仅十两。
剩下的四十两进了谁的腰包? 王虎冷汗涔涔忽然瞥见堂外围观的百姓色厉内荏地喊道:这些都是刁民诬告!李大人切莫听信谗言! 是不是诬告一查便知。
李农转身面向百姓诸位乡亲有谁受过王县令的欺压尽管道来! 寂静片刻后一个卖菜妇人率先哭诉:大人!上月民妇的菜摊被王县令的家奴砸了只因不肯缴纳摊位费 接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出来:学生可以作证!王县令强征修桥税却将银子都用在翻修自家宅院上! 控诉声此起彼伏王虎终于瘫软在地。
李农当即下令将其收监并命主簿开仓将非法所得尽数退还百姓。
诸位李农站在县衙台阶上声音朗朗从今日起凡有官吏欺压百姓均可直接向司隶校尉衙门举报。
陛下推行新政就是要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
那个被打翻鸡蛋的老农颤声道:青天大老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接下来的三日李农驻留邯郸县。
他清查了县衙所有账目又查处了两名与王虎勾结的县丞。
在退赃现场百姓们领回被勒索的钱财时不少人激动得跪地叩谢。
大人主簿小心翼翼地请示这些空缺的职位...... 暂由县丞代理待本官禀明陛下后再行任命。
李农说着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正在认真整理卷宗的年轻书吏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书吏慌忙行礼:回大人小人赵文现任户房书吏。
这些账目都是你整理的? 是。
小人按新政要求重新造册登记。
李农翻阅着工整清晰的账册微微颔首:即日起你暂代县丞之职。
记住为官一任当以百姓为重。
离开邯郸县时沿途百姓自发相送。
那个老农特意煮了一篮鸡蛋非要李农收下不可。
大人这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 李农郑重接过鸡蛋取出银钱塞给老农:老人家这是买鸡蛋的钱。
记住从今往后再没有人能无故收取你们一文钱! 下一站是魏郡。
还未进城李农就注意到田间有个与众不同的身影——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人正和农民一起插秧裤腿挽到膝盖满腿泥泞。
老哥歇会儿吧。
李农下马搭话。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晒得黝黑的脸:不妨事这块地今天必须插完。
旁边的农民笑道:这可是咱们的张县令! 李农心中一动。
他早听说魏郡县令张平为官清廉却没想到竟会亲自下地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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