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虚无之中。
身体的剧痛、精神的疲惫、罗盘反噬的灼烧感交织成一片混沌的泥沼将蔡政烨的意识紧紧包裹不断拖向更深的沉寂。
就在这意识的深渊即将彻底吞噬他时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了黑暗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
不再是冰冷的监护室不再是悬空阁楼的狼藉而是……粤西乌石镇那个熟悉又遥远的暴雨黄昏。
他变回了那个十岁的、瘦弱的少年。
天空如同漏了一般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早已湿透的汗衫肩膀上压着一根光滑的竹扁担扁担两头挂着两个沉甸甸的、装满湿透稻谷的麻袋。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脚下的泥泞小路滑不留足。
每迈出一步都极其艰难扁担深深地嵌进他稚嫩的肩膀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稻谷的重量几乎要将他压垮冰冷的雨水带走他体内最后一丝温度他小小的身体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几乎要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浑身湿透、面容被岁月和生活刻满风霜眼神却异常坚毅的妇人顶着暴雨跑到他身边用粗糙的手掌努力帮他托了一下扁担减轻那瞬间的压力。
那是他的母亲。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下她的声音在雷雨声中有些模糊却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灵魂深处: “儿啊……坚持住!把谷子挑回去就有饭吃!咱们人穷志不能短!争气啊!” “争气啊!”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温度的火种在他冰冷疲惫的身体里点燃了一丝微光。
几乎是同时家门口那熟悉的屋檐下奶奶佝偻着身子扶着门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却也同样用力地喊着: “孙啊……顶住!你是咱家的希望!争气啊!” “争气啊!” “争气啊!” 母亲的声音奶奶的声音在雷雨声中交织、回荡一遍又一遍如同永不熄灭的号角。
十岁的他咬紧了牙关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不再去看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泥泞路不再去感受肩膀的剧痛和身体的冰冷他只是低下头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双腿上一步一步拖着那沉重的稻谷朝着家的方向艰难前行。
不能倒下! 要争气! 这最朴素的信念源自这片红土地最深沉的力量支撑着他幼小的身躯对抗着风雨与生活的重压。
昏迷中的蔡政烨意识核心剧烈地波动起来。
眼前雷雨交加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幻。
他看到了工厂流水线上机械重复的动作看到了工地脚手架上烈日下的汗水看到了深夜出租屋里就着昏黄灯光啃读专业书籍的自己……每一次疲惫欲绝时耳边仿佛都会响起那雷雨中的声音: “争气啊!” 画面再次切换变成了葬龙谷的生死一线变成了面对“黑莲”邪术时的愤怒变成了拳毙汉奸时的决绝变成了镜湖畔逆转罗盘时的疯狂赌博…… 所有的经历所有的力量——洪拳的刚猛、玄学的玄奥、工程师的精密、混沌星力的神秘、地脉的厚重……它们原本如同散落的珍珠散落在他的体内。
而此刻在这意识的最深处在那“争气啊”的呐喊声中这些“珍珠”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串联起来! 那力量并非源自高深的功法并非来自外物的加持而是源自他灵魂最底层的不屈与守护之心!是那个在雷雨中挑着稻谷、咬牙前行的少年所拥有的最纯粹、最坚韧的意志! 轰! 意识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那新生的、融合了多种力量的灰蒙之气在这股纯粹意志的熔炼下不再仅仅是力量的混合体而是开始真正地交融、升华!它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如臂使指核心深处一点璀璨如同初心般的星火被点燃虽微弱却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这不再是简单的力量恢复而是一种本质的蜕变!是心与力的彻底统一! 监护室内各种监测仪器突然发出轻微的蜂鸣。
数据显示蔡政烨原本微弱平稳的生命体征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回升、强化!他体表那灰蒙的光芒再次浮现却不再紊乱而是如同呼吸般平稳流转带着一种内敛而磅礴的意蕴。
守护在外的林薇、幽爪等人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立刻冲了进来。
白素也若有所感强撑着睁开双眼。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蔡政烨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锐利逼人也不是力竭后的迷茫而是一种如同深海般的平静与深邃。
仿佛经历了亿万里的跋涉看尽了千山万水最终回归本真。
他看了一眼周围关切的面孔目光最终落在窗外已然放晴的天空。
他没有询问战果没有关心罗盘只是微微抬起手感受着体内那从未有过的圆融与力量感轻声自语又像是在对冥冥中的存在宣告: “雷雨已歇……” “路还在脚下。
” 他的“争气”之路从未止步。
而经过此番淬炼他的道心与力量已然踏上了一段全新的、更加广阔的征程。
魔都的危机暂解但来自更广阔世界的风已经吹动了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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