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的秋日白昼尚存一丝暖意但当日头西斜寒意便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渗透进每一寸空气每一个角落。
容穆或者说玫王拖着湿透后又被体温和秋风勉强焐得半干不湿、皱巴巴黏在身上的锦袍漫无目的地走在越来越冷清的街道上。
那盆冷水带来的刺骨寒意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刻、更磨人的感受——饿。
强烈的、源自这具凡俗肉身的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胃一阵阵痉挛着提出抗议。
他从昨天在西楼醒来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这具身体本就因纵欲过度而亏空得厉害此刻更是虚弱得发飘眼前阵阵发黑。
“咕噜噜——” 一阵响亮的肠鸣音在寂静的巷弄里显得格外清晰。
玫王脚步一顿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混账东西!’他在心里破口大骂‘本王统御鬼界时幽冥血池边的彼岸花酿、千年寒玉髓调的琼浆本王都懒得看一眼!如今竟被这区区凡俗饥饿感折磨得如此狼狈!这具破身体真是……真是废物中的废物!’ 他试图调动体内那半残的修为来抵御饥饿和寒冷却发现这力量如同沉寂的死水对肉身最基础的需求似乎并无太大助益反而因为饥饿连调动起来都感觉滞涩了不少。
这让他更加烦躁。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古人诚不欺我!’他咬牙切齿‘等本王取回力量定要将这金城所有的酒楼都买下来天天山珍海味吃到吐为止!不要把厨子绑到幽冥殿专门给本王做点心!’ 阿Q精神式的幻想并不能填饱肚子。
他必须面对现实——身无分文。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除了这身又脏又皱、如今看来一文不值的锦袍以及腰间一块看似值点钱、但此刻绝不敢拿去当铺怕被容家或熟人认出的玉佩他真正是清洁溜溜。
‘想当年本王库房里的灵石堆成山鬼界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随便抠点渣渣下来都够这金城凡人挥霍几辈子!如今……’他看着路边一个卖热气腾腾肉包子的摊贩那香味勾得他魂儿都快飞了‘如今竟为这几个铜板的肉包子折腰?!苍天不公!’ 他强忍着不去看那些食物加快脚步想找个能遮风避寒的地方熬过今夜。
根据原主容穆那点可怜的、几乎不包含任何生存技能的记忆他依稀记得城西有座废弃的土地庙城北有座石桥桥洞或许能栖身。
等他深一脚浅一脚凭着模糊的方向感找到那座所谓的土地庙时心又凉了半截。
庙宇破败不堪屋顶漏着大洞门窗歪斜里面蛛网遍布满是灰尘还散发着一股霉烂和……某种不明生物的骚臭味。
几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乞丐抬起头用警惕而麻木的眼神打量着他这个“新来的”。
‘……’玫王站在庙门口风中凌乱。
‘幽冥血池边本王的行宫都比这干净一万倍!让本王与这些……这些秽物同处一室?’ 他感觉自己的鬼王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宁可冻死也绝不在此地落脚!‘本王的格调不能丢!’ 于是他又辗转来到了城北的石桥下。
桥洞倒是比破庙稍好一些至少能挡风虽然潮湿阴冷河水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但好歹没有乞丐和明显的秽物。
他找了个相对干燥的角落蜷缩着坐了下来。
寒意如同无数根细针透过单薄的衣衫刺入骨髓。
他抱紧双臂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秋风从桥洞穿过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凄冷。
‘冷……’他牙关都有些打颤。
‘想当初本王在极北冥狱修炼时万载玄冰都不及本王心冷!如今这点小风……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打断了他的内心独白鼻涕差点流出来。
他狼狈地用袖子擦了擦鼻子看着袖口那可疑的水渍内心一片悲凉。
‘想我玫王渡一世英明竟落得如此田地!若让鬼界那帮老对头知道怕是要笑得从棺材里……不对他们没棺材怕是要笑得魂飞魄散!’ 夜深了金城的灯火逐渐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灯笼在远处闪烁。
桥洞下漆黑一片只有偶尔路过的车马声和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打破寂静。
饥饿和寒冷让他根本无法入睡意识反而异常清醒或者说是被迫清醒地感受着这份煎熬。
‘谢墨微……’ 在饥寒交迫中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若你看到本王如今这般模样是会冷笑一声说声‘报应’还是会……’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还是会依旧那副死样子面无表情地走开?恐怕后者可能性更大。
冰块就是冰块就算本王在他面前冻成冰雕他大概也只会觉得碍眼。
’ 想到谢墨微心里那点因寒冷而生的脆弱瞬间被更强的情绪取代——是不甘是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极其复杂的执念。
这一切的源头不都是因为那个人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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