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沈霜刃辗转反侧。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锦被上明明已经累了一整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南晏修那张带着隐忍痛楚的脸就会浮现在眼前——泛红的眼眶他低沉的声音...... “南晏修……”沈霜刃喃喃自语将脸埋进枕头里。
她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试图将他推开用尖刺武装自己。
可当真听到他说出那句话时心里却像被什么掏空了一块。
她翻了个身望着帐顶精致的刺绣牡丹。
想起第一次在拂云楼见到他时他一身玄衣站在人群中目光锐利如鹰。
想起他在月影阁外等她时的身影想起他送她的白玉护腕想起揽星殿相认时他眼中闪过的光芒…… “烦死了。
”沈霜刃猛地坐起身抓了抓散乱的长发。
她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偏偏在这个男人身上她一次又一次地破例。
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清辉洒满庭院。
沈霜刃盯着那轮明月看了许久忽然掀被下床。
她随手抓过一件素色披风裹在身上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如同暗夜中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拂云楼。
夜风微凉吹起她披散的长发。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等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城西观音寺的山门外。
同一时刻陵渊王府。
南晏修站在月影阁二楼的廊下手里握着一只空了的酒杯。
自从沈霜刃离开后他几乎夜夜在此独酌。
今夜尤甚——那些关于南景司的线索关于沈家旧案的疑点如同蛛网般缠绕着他而在这团乱麻的中心始终是她的身影。
她说她不喜欢南景司。
她说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不像说谎。
可他又忍不住去想—— 她对着南景司巧笑倩兮的模样她穿着那身大胆舞裙在台上旋转的身影…… “冷静。
”南晏修苦笑一声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可要怎么冷静?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她——她狡黠的笑容她生气时微蹙的眉头她在他怀中时温软的身体还有她明明关心他却偏要装作不在乎的模样。
那碗杏仁酪的甜味仿佛还留在唇齿间。
南晏修睁开眼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月光清冷却照不亮他心中的烦闷。
他忽然很想见她。
不是以陵渊王的身份不是以试探者的姿态只是……想看看她。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野草般疯长。
南晏修放下酒杯转身回房换了身简单的常服系上那对白玉护腕悄无声息地跃出了王府高墙。
夜风在耳边呼啸他运起轻功在屋顶间穿梭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拂云楼?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怕那些还未理清的疑团会让他说出伤人的话。
脚步不知不觉间竟也朝着城西的方向而去。
观音寺坐落在城西的幽静山坳里因供奉着送子观音而香火鼎盛。
白日里信徒络绎不绝到了深夜却格外寂静。
沈霜刃推开虚掩的寺门走进空旷的庭院。
月光将青石板路照得发白两侧的古柏投下斑驳的树影。
大殿的门紧闭着只有廊下几盏长明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她走到院中的古井边靠着井沿坐下仰头望着星空。
这里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到底在做什么……”沈霜刃低声自语抱紧了膝盖。
她本该专心追查案专心对付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可南晏修的身影总是不合时宜地闯入她的思绪扰乱她的心神。
“他说要冷静那就冷静好了。
” 她对自己说“反正……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他怎么样。
” 可是心脏的位置为什么还是隐隐作痛? 脚步声就在这时传来。
很轻但沈霜刃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立刻警觉地起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银针上身形隐入古柏的阴影中。
月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踏进了观音寺的庭院。
玄色常服墨发用简单的玉冠束起腰间佩着一对温润的白玉护腕——即使隔得有些距离沈霜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南晏修。
她的呼吸一滞手指微微收紧。
他怎么会来这里? 南晏修似乎也没料到寺中有人脚步顿了顿目光在空旷的庭院中扫过。
月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也照出了他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郁色。
他走到大殿前的香炉旁静静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取了一支香就着长明灯点燃插进香炉里。
青烟袅袅升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缥缈。
南晏修上完香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在庭院中缓缓踱步最后停在了那棵古柏下——离沈霜刃藏身之处不过十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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