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渊王府·月影阁 暮色沉沉沈霜刃的身影如一片轻羽无声掠过王府高墙。
足尖在青瓦上一点她轻盈翻入月影阁二楼的月台衣袂未惊动半片落叶。
——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她迅速褪去绯色外衫从屏风后取出一件藕荷色常服换上指尖熟练地挽起松散的发髻插上一支素银簪子。
吱呀—— 她推门下楼木阶发出细微的声响。
月影阁的奴婢们正低头洒扫见她下来纷纷福身行礼:侧夫人。
沈霜刃微微颔首指尖抚过廊柱上雕刻的缠枝花纹步履从容地向外走去。
夜色渐浓王府内灯笼次第亮起。
沈霜刃借着花木掩映装作赏景的模样不着痕迹地向库房靠近。
——不对劲。
她的耳尖微动捕捉到暗处比平日多了一倍的脚步声。
侍卫的佩刀与铠甲相撞的轻响、刻意压低的交谈声甚至还有弓弩上弦的细微声。
果然有古怪。
库房前灯火通明几名侍卫正从马车上搬下那些紫檀木箱。
箱子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不见应有的金属碰撞声——若真是税银绝不该如此安静。
沈霜刃眯起眼从袖中滑出一枚鹅卵石。
指尖一弹—— 石子精准击中远处梧桐树的枯枝惊起几只宿鸟。
什么人?!侍卫厉喝瞬间刀剑出鞘。
趁这骚动沈霜刃身形如烟倏地掠至库房窗下。
她的后背紧贴墙壁指尖蘸了唾沫在窗纸上悄无声息地戳出一个小孔。
——烛光映出南晏修冷峻的侧脸。
他正用匕首挑开一口木箱的封条箱中赫然是层层油纸包裹的雪白盐粒。
好一个漕运停滞 南晏修拈起一撮盐在烛光下细细摩挲七月的新盐晒得倒是干燥。
身旁墨昱低声道:王爷周岩之竟敢以陈盐充税私截新盐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南晏修冷笑这苏鸣胃口倒是不小。
沈霜刃呼吸一滞。
她正欲再探忽觉颈后一凉。
看够了? 低沉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玄色蟒纹袖口掠过她的视线。
南晏修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指尖正抵在她后颈命门上。
沈霜刃浑身僵住旋即垂眸浅笑:王爷这是何意?我只是…… 只是来赏月? 南晏修打断她另一只手抬起掌心里赫然是她方才弹石子的那枚鹅卵石爱妃的暗器手法倒是比你的诗歌出色得多。
他指尖微微用力沈霜刃被迫仰起头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月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弧度眸中锐光如刀似要将她一寸寸剖开。
那爱妃可知—— 他另一只手捏着那枚鹅卵石在她眼前晃了晃擅闯王府库房按律该当何罪? 沈霜刃眼波流转忽而轻笑:王爷既唤我一声那这王府上下何处我去不得?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走水了!马厩走水了! 冲天火光撕破夜幕南晏修分神的刹那沈霜刃旋身脱困藕荷色裙裾如昙花绽放。
她足尖点过廊柱借力转瞬已闪到走廊尽头回眸时眼底映着跃动的火光:王爷先去救火吧。
南晏修望着她消失的身影缓缓展开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枚鎏金耳珰正是方才交锋时从她耳垂摘下的战利品。
有意思...... 他将耳珰收入怀中转身时玄金大氅扫过阶前落花。
冲天的火光将半边夜幕染成赤红浓烟滚滚中马匹嘶鸣声混着仆役的呼喊乱作一团。
南晏修赶到时火势已被扑灭大半但焦黑的梁木仍在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油脂味焦黑的木梁间仍冒着缕缕青烟。
南晏修靴底碾过地上的灰烬油脂在火光下泛出诡异的亮色。
他俯身拈起一撮未燃尽的稻草指腹摩挲间触到滑腻的松脂—— 这火起得又快又猛显然是精心设计的。
需要查下去吗?墨昱低声请示。
南晏修轻笑着摇头玄色大氅在热浪中微微鼓动:不必了。
他抬眸望向库房方向眼底映着跳动的余焰能在我眼皮底下布这局的除了那只小狐狸还能有谁? 他转身时玄金大氅扫过焦土带起一缕轻烟。
月光下他唇角微扬的弧度竟带着几分欣赏。
这女人连退路都布置得如此精妙。
一刻钟前·王府西侧马厩 沈霜刃借着夜雾掩映指尖银簪在松脂罐中轻轻一蘸。
她将浸透油脂的棉线缠在稻草上另一端系住更漏—— 当更漏滴尽坠落的铜锤便会打翻烛台。
她耳垂上的鎏金耳珰随动作轻晃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南晏修既在库房守株待兔必定布好了天罗地网...... 她将棉絮塞进干草堆深处又从袖中取出一支线香掐算好燃烧时间后稳稳插进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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