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三日后辰时初刻我们在城东门外汇合。
”林夕定下时间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不由分说地塞到韩信手中“这里面有些许银钱韩兄且拿着这几日或需用度。
莫要推辞此去咸阳路远韩兄也要置办些像样的衣物总不能如此落魄地去见公主殿下。
” 韩信握着那颇有分量的锦囊指尖微颤。
他明白这是林夕的体贴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安家费”或“路资”。
他深深看了林夕一眼没有再说感谢的话只是将这份情谊记在心里。
“信明白了。
” 两人作别韩信转身步履坚定地走向他寄居的那个破落亭长家背影虽依旧瘦削却仿佛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林夕送他出门目送他远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才转身快步返回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子林夕立刻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
他先是修书一封用密语详细禀明了寻得韩信的经过、其人所展现出的心志才学以及三日后即将启程前往咸阳的安排。
这封密信将通过秘密渠道以最快速度送至赢无忧手中。
接着他召来心腹吩咐准备一辆坚固舒适的马车挑选两名可靠且身手不错的护卫随行并备足沿途所需的干粮、饮水、药品等物。
咸阳路远关山阻隔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沛县的“尾巴”。
他再次确认了监视吕府和刘季现状的人手嘱咐他们继续按计划行事定期汇报。
对于樊哙、卢绾等人他并未特意前去辞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只打算留下一封寻常的信函言明因“生意事务”需离开沛县一段时日。
这三日对韩信而言是告别也是新生。
他回到那间寄居的陋室亭长之妻见他回来照例没什么好脸色嘟囔着“白吃白住”之类的话语。
韩信恍若未闻径直回到自己那处仅能容身的偏房。
他将自己寥寥无几的财物——几件破旧换洗衣物、一些零碎的个人物品以及最重要的、那些被他翻阅得边缘起毛的兵书竹简仔细地打包成一个行囊。
他去了市集用林夕给的钱买了两身质地普通但干净整洁的深衣。
他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面容坚毅、眼神沉静的年轻人轻轻拂去衣角的褶皱。
他知道踏出沛县他将不再是那个受人白眼的淮阴韩信。
他也去了城外那条河边独自坐了许久。
这里曾是他排遣郁结、思索韬略的地方。
河水无言见证了他的落魄与隐忍也即将见证他的远行。
第三日清晨天光未亮韩信便已起身。
他将行囊背在肩上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他无数屈辱与坚持的陋室毫不犹豫地转身踏着晨曦的微光走向城东门。
辰时初刻东门外林夕的马车已然等候在那里。
马车不算奢华但用料扎实拉车的两匹马颇为神骏。
两名身着便服、眼神精干的护卫骑在另外两匹马上静立一旁。
林夕本人则站在车旁一身便于远行的劲装更显得精神奕奕。
看到韩信准时到来林夕脸上露出笑容:“韩兄很是准时。
” 韩信拱手并未多话。
他的目光扫过马车和护卫心中明了林夕或者说其背后的嘉阳公主对此行的重视。
这让他对未来的期待中又多了几分郑重。
“请韩兄上车。
”林夕亲自掀开车帘。
韩信点头将行囊放入车内随后登车。
车内空间宽敞铺着厚厚的毡毯设有软垫角落还放着一个小书箱里面是林夕为他准备的几卷新近刊印的书籍包括最新一期的《大秦新报》以及一些关于秦国新政和北方匈奴情况的简报。
林夕随后也登上马车坐在韩信对面。
一名护卫驾车另一名护卫骑马在前引路。
“驾!”随着车夫一声轻喝马车缓缓启动碾过沛县东门冰冷的石板路驶上了通往远方的官道。
沛县的城墙在身后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视野中。
韩信透过车窗回望了一眼那座给予他最多屈辱也促使他最终做出抉择的小城心中并无太多留恋只有一种挣脱束缚、奔向未知的轻快与决绝。
马车行驶在略显颠簸的官道上林夕见韩信目光沉静便主动开口打破车内的沉默:“韩兄此去咸阳路途漫长正好可借此机会与你多聊聊。
公主殿下虽已知韩兄之名但对韩兄之才学理念想必渴望有更深入的了解。
” 韩信收回目光看向林夕:“先生请问。
”他知道这既是交流也可能是一种无形的考校。
林夕沉吟片刻问道:“韩兄精研兵事以为为将者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勇猛是韬略还是其他?” 韩信不假思索从容答道带着一贯的自信:“为将者首重‘势’。
察天时、地利、人和明敌我虚实聚我之势破敌之势。
勇猛不过陷阵之能韬略亦为造势用势之法。
善战者无智名无勇功因其胜于易胜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 他顿了顿继续道语气笃定:“然‘势’之根基在于国力在于民心在于粮秣军械之充足。
殿下推行新政修明内政减轻刑罚鼓励耕战兴办学府此正是蓄势之道。
内势既强外势方可扩张。
若内势虚弱纵有良将亦难为无米之炊。
” 林夕听得连连点头韩信不仅谈军事更能将军事与政治、经济联系起来视野开阔确实非同一般。
“韩兄高见。
那对于当前大秦最大的边患——北方匈奴韩兄有何看法?” 谈到具体对手韩信眼神更加锐利分析透彻:“匈奴骑射为长来去如风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
其长在机动其短在无城郭之固粮草补给依赖劫掠。
对付匈奴不可急于求成妄想一战而定。
当以坚城为点精骑为线逐步推进压缩其生存草场。
同时可效仿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组建我大秦的强大骑兵以骑对骑。
更可运用谋略分化其各部拉拢弱部打击强部。
此乃长期之国策需持之以恒非一代之功可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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