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不知不觉中病了。
不是流感季那种喧闹的咳嗽声是更深的、渗在骨缝里的颓败——风裹着灰扑扑的汽车尾气吹过街角时总像含着半声没咽下去的叹息;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傍晚的天光却再映不出清晰的人影只剩一片模糊的、发闷的白。
我从老家回来的那天行李箱轮子在小区石板路上磕出的声响竟像在空荡的巷子里敲开了一道裂缝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顺着裂缝爬出来缠上了我的脚踝。
那种被窥伺的感觉不再困在公寓的衣柜里也不再躲在书桌抽屉的缝隙间。
它变成了空气里的尘埃吸进肺里时带着一点涩落在皮肤上时又有点痒明明无处不在却抓不住任何痕迹。
掌心的灼痛早就成了我的一部分像冬天揣在口袋里的暖手宝渐渐冷透余温却总贴在皮肉下偶尔刺痛一下——不是伤口的疼是提醒是某种该死的、扯不断的线一头拴着我另一头拴着这个正在慢慢散架的世界。
我还在装成正常的自由撰稿人。
背着帆布包出门在咖啡馆里敲键盘采访时对着受访者笑记笔记的手却总在发抖。
我的眼睛变了或者说我看世界的方式变了。
路口闯红灯的外卖员我会盯着他头盔下露出来的眼角想看清他眨眼时有没有异样;便利店冰柜前挑酸奶的女人我会数她抬手摸头发时眼睑颤了几下。
每一张脸都像蒙了一层雾每一盏窗户里的灯光都透着冷连楼下卖早点的大爷递油条时的手我都要疑心那指节是不是比昨天更僵硬了些。
然后我看见了眼睛。
最先发现的是楼下便利店的老板娘。
以前她总爱跟我搭话说“小姑娘又熬夜写稿啦”递零钱时会多塞一颗水果糖。
可那天我去买可乐她坐在收银台后手指在计算器上按得飞快头也没抬。
我等着找零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不是熬夜熬出来的红血丝是更奇怪的东西。
她大概是觉得眼睛干突然用力眯了一下眼眼尾的细纹挤在一起时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在她正常的眼睑下面有一层极淡的灰像被水打湿的纸巾贴在眼白上一闪就没了。
我攥着可乐瓶的手紧了紧掌心的灼痛又冒了出来。
是光线的问题吧?我想。
是我这几天没睡好看花眼了。
可这种“看花眼”的次数越来越多。
地铁钻进隧道时车厢里的灯忽明忽暗。
对面坐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蓝幽幽的。
隧道里的黑暗漫进来的瞬间他眨了一下眼——就一下我却像被钉在了座位上。
那层灰不是闪过去的是滑过去的像蜥蜴缩回去的舌头快得几乎抓不住却又清晰得扎眼。
半透明的灰色膜从他眼睑下方爬出来轻轻覆过黑眼球再顺着眼白滑回去连带着他瞳孔里的光都暗了一瞬。
我掐了一下掌心灼痛尖锐得让我倒吸一口气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空得像没装东西又低下头去盯手机。
公交站旁的女孩更明显。
她抱着书包抱怨风沙大指尖揉着眼睛睫毛颤得厉害。
我站在她旁边假装看公交站牌余光却锁着她的眼。
她揉到第三下时指缝里漏出一点灰不是沙子的黄是发死的灰。
那层膜在她睁眼的瞬间缩了回去留下眼白上一道浅浅的印子像谁用铅笔轻轻划了一下。
她没察觉还在嘟囔“眼睛好痒”声音软乎乎的却让我后背冒起了冷汗。
这不是偶然。
这是某种东西在扩散像无声的潮水漫过街角漫过车厢漫过每一个人的眼睛。
我开始像个疯子一样观察。
菜市场里跟摊主讨价还价的大妈骂人的时候眼睛瞪得圆眼睑下面的灰随着她的情绪起伏若隐若现;学校门口接孩子的妈妈低头给孩子整理衣领时眨眼的瞬间那层膜让她的眼神少了点温度;写字楼里匆匆跑过的白领扶眼镜时眯了眯眼我看见那抹灰像一粒沙尘落进了他空洞的目光里。
他们没变凶也没变疯只是变“淡”了。
笑容是标准的嘴角弯到某个角度就停了;说话是敷衍的答句总比问句短;连走路的姿势都透着懒像被抽走了一点力气。
整座城市都在变得淡漠像一杯慢慢冷却的水连涟漪都少了。
恐慌在我心里长了根。
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电脑屏幕亮到凌晨。
医学期刊翻了个遍“双重眼睑”“结膜异常增生”的词条看了无数全是些罕见病跟我看见的根本不一样;边缘科学论坛里全是胡言乱语有人说这是外星人入侵有人说这是环境污染没一个能站住脚。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发疼掌心的灼痛像在嘲笑我——你找不到答案的你永远也找不到。
直到我点进那个加密论坛。
链接是在一个废弃的博客里找到的要输三次验证码页面加载时卡了好几次像在穿过一层又一层的雾。
标题是“认知侵蚀现象(Cognitive Erosion Phenomenon CEP)观测日志”字体是单调的宋体黑色没任何格式。
发帖人的名字是一串乱码文字冷静得像手术刀:“观测区域:东经116°北纬39°(局部)。
现象特征:个体视觉器官出现次级生物膜增生膜体呈半透明灰色伴随高阶认知功能衰减——情感反应迟缓共情能力下降行为模式趋同。
归因假设:现实结构基底存在局部应力裂纹裂纹扩散与‘载体(The Carrier)’移动轨迹高度重合。
‘载体’为单一生命体其存在本身可引发周围现实法则扭曲、劣化类似‘石子投入水面’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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