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刘氏名富人如其名富得流油一身肥膘好似那发了酵的面团更是这方圆百里头一号的酒缸。
别人饮酒论杯他饮酒论瓮负郭三百亩良田硬是划出一百五十亩全种了酿酒的黍米。
家财万贯竟也无人在意他这般牛饮只当是富贵怪癖。
直到那个番僧登门。
秃顶深目一身腥红的旧袈裟像抹了陈血的布。
他盯着刘富眼球浑浊似隔夜酒底开口便说:“施主身有异疾。
” 刘富捧着酒碗浑不在意:“无疾就是爱喝。
” 番僧咧嘴黄牙稀疏:“君饮尝不醉否?” 刘富一愣碗沿停在厚唇边:“……有之。
” “此酒虫也。
”番僧断言。
“酒虫?”刘富肥肉一颤听着就膈应。
“易耳”番僧摆手“无需药石。
” 法子也怪。
正午日头最毒时将刘富捆翻在院中曝晒手脚缚牢脑袋离地半尺正下方置一海碗满盛窖藏佳酿酒气被热气一蒸袅袅直往他鼻子里钻。
起初是渴喉管冒烟继而那酒香勾魂馋火从五脏六腑烧起来灼得他浑身油脂都要滴落偏生一滴也碰不着。
正煎熬得欲仙欲死忽地喉头一阵奇痒似有毛虫蠕动他猛地一张口“哇”地一声一物直直坠入碗中。
定睛一看竟是一条三寸米长、肉乎乎、白腻腻的虫子在酒水里慵懒翻腾周身立刻漾开一股愈发浓郁醇厚的酒香。
刘富顿觉喉间空落腹中酒虫既去竟对那碗佳酿生出几分陌生与厌弃。
番僧取走那虫留下区区十两银子算作酬谢飘然而去。
失了酒虫刘富起初还觉清爽可日子一长坏了。
见酒不再亲甚至闻着那味儿就犯恶心。
更奇的是人眼看着干瘪下去精神头也散了从前那个一顿能喝一瓮的胖富翁成了个病恹恹的厌食老汉。
没了那份“海量”撑着连带着那三百亩田地也像是泄了精气黍苗蔫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家道眼看着中落。
不过三年光景已是田产荒芜屋舍蒙尘刘富自己则瘫在榻上气若游丝只剩一把枯骨头。
恰此时那番僧竟又路过。
进门见刘富这般形状先是一怔随即拊掌大笑声如夜枭:“哈哈哈!蠢物!蠢物!那酒虫乃汝之财根今日便以当初那区区十金原价售还于你!” 说罢真掏出十两银子丢在榻边又摸出个小罐倒出那条肉虫。
三年过去那虫子竟鲜活如初甚至更肥硕了些通体隐隐泛着淡金。
番僧捏开刘富的嘴将虫子硬塞了进去。
虫一入喉刘富浑身一激灵仿佛久旱逢甘霖枯木又逢春。
眼底重新燃起对酒的贪婪火光他颤巍巍伸手够到桌上一瓶存了三年的浊酒仰脖灌下久违的酣畅淋漓贯通四肢百骸。
他能喝了他又能喝了!刘富欣喜若狂。
可这“福气”背后却缠上了更恶毒的诅咒。
他很快发现家中产业那田地收成竟与他饮酒量死死绑在了一处。
今日若少饮一壶明日必有一亩田无论先前长势多好总会莫名遭了虫害或天灾颗粒无收。
若是豁出去痛饮醉倒一日隔日便有十亩地无端端硕果累累迎来丰收。
这哪是饮酒这是拿命在浇灌家财! 刘富陷入了绝境。
不喝家产顷刻败光;喝便是慢性自杀。
他只能喝不停地喝强迫自己往喉咙里灌。
起初是为保家业后来那酒虫似乎在他体内扎了根生出无尽的渴求驱使着他仿佛饮酒本身成了唯一的目的。
他再不敢清醒终日泡在酒气里。
身体重新肿胀起来却不是健康的肥胖而是一种死寂的、泛着青白的浮肿。
眼神浑浊步履蹒跚整座大宅都弥漫着一种发酵的、濒死的酸腐气味。
下人时常看见老爷抱着酒坛坐在堆满账本和田契的桌前一边呕吐一边还在机械地往嘴里倒酒嘴里含糊念叨着:“一壶……一亩……十亩……喝……都得喝……” 最后那段日子他几乎是被人抬着住进了后院那口用来存酒备货的巨缸旁。
缸比人高需搭梯才能窥其全貌里面是近乎满溢的烈酒。
某个清晨下人发现刘富不见了。
寻到酒缸边只见梯子倒在一旁缸沿搭着他一只浮肿的手。
众人合力将他从酒液中捞起时人早已僵冷断气口鼻耳孔都溢着酒浆。
更可怖的是他全身皮肤之下密密麻麻钻满了无数金色的小虫蠕动着彼此纠缠。
那些虫子每一条都米粒大小背上却天然生着一枚枚古铜钱的斑纹在混浊的酒光映照下闪烁着诡异而贪婪的金属光泽。
满室死寂只有那些金色酒虫在尸身上沙沙蠕动的声音和那挥之不去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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