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若有其形便是此刻的鹰愁涧。
吴三桂那混杂着痛苦与癫狂的咆哮其最后的余音仿佛还黏在湿冷的岩壁上被凝固的血腥所浸染久久不散。
由他亲手掀起的“锐金风暴”已然平息。
风暴过后空气中只剩下令人作呕的寂静。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金属被强酸腐蚀后的锈蚀气味再掺上一点点皮肉烧焦的焦糊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甜腻粗暴地钻入每一个幸存者的鼻腔黏在喉咙里让人几欲干呕。
苍蝇那些战场上最迅速的食客已经嗡嗡地聚集起来在昏暗的火光下像一团团移动的黑云贪婪地享受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盛宴。
先前那些被无形之力卷上天空的断矛、残刃、甲片、甚至是碎裂的骨骼此刻都以最狰狞的姿态回归了大地。
它们不再是致命的武器而是构成了一幅幅静止而又触目惊心的死亡雕塑是魔鬼信手拈来的艺术品。
一根扭曲的长矛从天而降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将三四名挤在一起的后金士兵串成了血肉模糊的糖葫芦他们临死前的表情永远定格在难以置信的惊骇上。
一片不知从谁身上剥离的护心镜高速旋转着像致命的飞盘将一名隐炎卫的半个脑袋削掉然后深深嵌入了后方的岩石镜面上还映照着死者那空洞的另一只眼仿佛在无声地质问苍天。
在风暴的核心区域那片被吴三桂的怒火反复犁过的土地上再也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骸。
那股纯粹到蛮不讲理的物理毁灭力量已将血肉、骨骼与钢铁搅成了无法分辨的血肉泥淖。
在冰冷的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在跳动的火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仿佛大地流出的污血。
幸存的后金骑兵与那些身着黑甲的隐炎卫士兵在目睹了这超越凡人认知的一幕后心中最后一点战意也被这神魔般的伟力彻底碾碎。
他们的眼神中不再有属于战士的凶悍与狂热只剩下被巨兽支配的、最原始的恐惧。
灵魂仿佛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具颤抖的躯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魔鬼……那是魔鬼!是长生天降下的惩罚!” 一名后金的牛录额真扔掉了手中沾满血污的弯刀那把曾是他荣耀象征的武器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废铁。
他失魂落魄地嘶吼着转身就想逃离这片不属于人间的战场。
但他没能跑出三步。
“噗!” 一支冰冷的枪尖精准地从他后心穿出带出一捧滚烫的心头血。
枪尖的主人面无表情手腕一抖便将尸体从枪上甩开动作熟练得令人心寒。
“杀。
” 陈将军的声音不带丝毫波澜冷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溃败的假象早已撕碎关宁铁骑的獠牙已然亮出。
屠杀的盛宴此刻才真正进入尾声。
以那个坚不可摧的圆形战阵为基点这些百战精锐的铁骑如同一台台精密的绞肉机器开始向内收缩冷酷而高效地收割着那些被恐惧击溃的残敌。
刀光闪过一颗尚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滚落在地腔子里的血喷了半天高。
长枪如毒龙般刺出轻易洞穿看似坚固的甲胄从后心透出三寸带血的枪尖。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多余的呐喊。
这支在洪承畴麾下纪律最严明的军队此刻正用最血腥、最有效率的方式洗刷着先前被迫“扮演”溃兵的耻辱。
每一次挥刀每一次突刺都是在宣泄被压抑的怒火。
而在战场的另一端于少卿率领的八十名暗部精锐则像一群在暗夜中行走的影子。
他们的目标明确手法利落。
他们不与普通的后金士兵纠缠而是像经验最老道的猎人精准地甄别、扑向他们的真正猎物——那些身着黑色制式甲胄即便在溃败中依旧试图保持阵型显得格格不入的隐炎卫。
“留活口!” 于少卿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装置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暗部成员的耳中。
“优先捕获带队头目打断四肢卸掉下巴!我需要他们开口!” 命令下达暗部的攻击方式瞬间改变。
他们的刀锋不再对准咽喉与心脏而是转向了手筋、脚筋与关节。
凄厉的惨叫声取代了瞬间的死亡在这片血腥的土地上显得格外刺耳也更具威慑力。
一名看似头目的隐炎卫成员刚要抬手做出某种反击张远便如鬼魅般欺近手中短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对方的手臂与膝盖立刻传来骨骼错位的清脆响声。
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眼中是比死亡更深的惊骇。
他们这些被特殊训练的战士不怕死。
但他们怕成为无法决定自己生死的阶下囚怕自己脑中的秘密被敌人掏空。
整个战场被清晰地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陈将军的关宁铁骑负责“清理”于少卿的暗部则负责“筛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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