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苒对“幸福”的认知是一条被反复冲刷、不断改道的河床。
最初在她成长的那个压抑的农民家庭里幸福被简化为一个词:顺从。
幸福是父亲不再摔碗的夜晚是母亲没有掐她胳膊的一天是交学费时没有被反复念叨“为了你我们多辛苦”的瞬间。
幸福是透明的是无痛的是“不被注意”的安全感——像墙角那簇青苔安静地活着不索取阳光也不招致践踏。
那时的幸福公式很简单:降低存在感 + 满足他人期待 = 平安无事。
她甚至不敢想象“快乐”因为快乐意味着引人注目意味着可能出错意味着打破那份脆弱的、用她的沉默换来的“平衡”。
直到陆屿喑出现。
那个樱花树下的少年用他笨拙又真诚的“树洞”战术在她黑白的世界里滴进了第一抹色彩。
和他在一起时幸福第一次有了具体的形状和温度—— 是 shared 的草莓牛奶甜得粘嘴唇。
是他打篮球进球后在人群中只看向她的那个笑容。
是躲在图书馆角落肩并肩看书时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彼此轻轻的呼吸。
是那笔“406元卖身钱”背后他红着耳朵却无比郑重地说“我想对你负责”的瞬间。
那是被看见、被珍视、被单纯地爱着的幸福。
不因为她能带来什么利益不因为她背负着什么特殊“吸引力”仅仅因为她是“时苒”。
这种幸福让她头晕目眩让她敢于偷偷违抗父母让她天真地以为或许自己也能拥有“普通人”的恋爱拥有一个阳光普照的未来。
然后大厦崩塌。
洛伦佐的项圈、沈彦的算计、接踵而至的背叛与伤害……幸福从具象的甜蜜变成了遥远而讽刺的概念。
在那些被掌控、被分割、被当作所有物争夺的日子里她对幸福的认知被暴力重构: 幸福是“不被伤害”——不仅仅是身体更是精神不被彻底碾碎。
是洛伦佐发泄后沉沉睡去没有继续折磨她的夜晚。
是沈彦的心理控制下还能拥有片刻独自发呆的空白。
幸福是“有所选择”——哪怕是极其有限的选择。
是在洛伦佐和沈彦之间选择今天去见谁(虽然结果都是痛苦)。
是在陈驰野缠着她出门时选择去超市A而不是超市B。
是在面对陆屿喑失忆后的纠缠时选择说“不”的权力——即使那个“不”常常无效但至少她在心里说了。
幸福是“保护他人”——这种认知带着强烈的自毁倾向却是支撑她活下去的重要支柱。
答应洛伦佐的条件换取父母的安全。
顺从沈彦的安排让陆屿喑远离危险。
接受陈驰野的庇护不让他因自己而得罪家族。
她的幸福越来越与“自我”剥离异化为“我在意的人能平安”。
她甚至从这种牺牲中品出了一丝扭曲的“价值感”——看我并非全然无用我还能作为筹码换取他人的安全。
逃到M国与陈驰野相处的日子给了她一种“幸福赝品”的体验。
那是一种模拟的正常。
一起逛超市研究菜谱吵架又和好在沙发上裹着同一条毯子看无聊的电视剧。
陈驰野用他霸道又笨拙的方式试图为她搭建一个“普通情侣”的样板间。
时苒在其中扮演着“女朋友”的角色偶尔甚至会入戏——当他抱着她喊“姐姐”时当他因为她做的饼干烤焦而假装生气时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几乎相信这就是幸福了:琐碎的、吵闹的、充满烟火气的日常。
但她心底始终清楚这是偷来的时光。
窗外有洛伦佐的项圈阴影有沈彦未兑现的威胁有陆屿喑未解的执念。
这份幸福建立在流沙之上她每笑一次都在心里默默计数:还能持续多久? 而现在身陷温特斯兄弟的华丽牢笼面对克劳德提出的“合作者”新身份时苒对幸福的认知正在发生又一次微妙而危险的嬗变。
她开始怀疑或许幸福从来就不是一个目的地不是“当所有麻烦都解决后”就能抵达的彼岸。
也许幸福只是一些瞬间的、主观的体验存在于压迫的缝隙中存在于选择的微光里甚至存在于绝望中的一点点掌控感。
比如: 当克劳德单膝跪地给出那个不可思议的承诺时她感受到的被尊重的颤栗——即使那可能是个谎言。
当她提出“要见陆屿喑”而克劳德应允时那份主张得以表达的微弱力量。
在瑞恩那近乎羞辱的“捉奸”现场后她还能鼓起勇气说“我想离开”的反抗本能。
这些瞬间没有樱花没有情话没有寻常恋爱的甜蜜。
它们混杂着恐惧、算计、不确定性和深刻的疲惫。
但奇怪的是它们带给她的“活着”的感觉远比在陈驰野打造的温馨样板间里更强烈。
时苒开始隐约意识到对她而言真正的幸福或许与“爱情”本身关系不大。
那些男人口中的“爱”带给她的更多是窒息与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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