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会。
这三个字曾经意味着权势、力量、江湖之巅。
如今对于秦霜而言它只是一座更大、更华丽的囚笼。
他被安置在天下第一楼后山一处僻静的偏院里。
小院清幽有竹有泉甚至还有一小片可以晒到午后阳光的庭院。
比起阴冷潮湿的地牢这里堪称“礼遇”。
但这礼遇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窒息。
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秦霜他的生死他的尊严他的一切都系于雄霸一念之间。
这是一种施舍一种居高临下的“仁慈”冰冷而残忍。
院外日夜有身穿黑衣、面无表情的天下会精锐弟子值守。
他们像影子一样钉在那里不言不语目光却如同鹰隼牢牢锁定着院门。
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滴水不漏的软禁。
秦霜曾是天霜堂主深知这些弟子的手段和纪律连一只陌生的飞鸟误入院中都休想轻易飞出去。
秦霜终日坐在窗前的一张旧藤椅上。
窗外是那方小小的庭院几竿翠竹一角天空。
他的目光空洞穿过竹叶的缝隙望向遥远而模糊的天际仿佛能看穿这华丽的牢笼看到凤溪村那血腥的石林看到步惊云坠入的浑浊河水看到聂风那双模糊而悲愤的眼。
但更多的时候他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只有一片灰败的死寂。
他的双臂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裹着厚厚的、散发着药味的洁白绷带。
绷带之下是两条彻底废掉的手臂。
骨骼尽碎筋脉寸断曾经运转精纯天霜气、足以开碑裂石的双臂如今连抬起一寸都做不到如同两条不属于他的、冰冷沉重的累赘。
偶尔会有钻心的、如同无数细针同时穿刺的幻痛传来提醒着他那场惨烈的败局和雄霸那无可匹敌的力量。
这种痛远不如心死的万分之一。
昔日那个沉稳干练、顾全大局的天下会大师兄早已随着凤溪村的血与火一同死去。
剩下的只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他不言不语不哭不笑甚至连呼吸都轻得仿佛随时会停止。
饭菜由哑仆送来他机械地吞咽味同嚼蜡。
阳光照在他身上感觉不到暖意;夜风吹过带不走丝毫寒意。
他活着的意义似乎只剩下承受这无尽的、名为“生存”的煎熬。
这死水般的沉寂偶尔会被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打破。
是幽若。
雄霸的独女天下会的明珠。
她总是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提着食盒悄悄前来。
食盒里装的是精致的点心或是她亲手熬制的、温度恰好的汤药。
“秦大哥今天感觉好些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像是对着一件极易破碎的琉璃器皿。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取出碗勺然后会做一件让秦霜内心复杂难言的事——她会亲自舀起汤药或拿起点心细心地吹凉然后递到他的唇边。
秦霜起初是抗拒的。
他紧闭着嘴扭开头用沉默表达着最后的尊严与愤怒。
但幽若从不气恼只是耐心地举着勺子静静等待着。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怜悯施舍只有一种真挚的、混合着心疼与愧疚的复杂情绪。
那愧疚或许是因为她的父亲造成了秦霜如今的惨状。
最终秦霜总会败给这种无声的坚持。
他张开嘴机械地吞咽。
药是苦的点心是甜的但在他口中都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味道。
幽若会一边喂他一边轻声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
说说园子里的花开了说说今天天气不错说说江湖上一些遥远而模糊的消息刻意避开所有与风云、与那场厮杀相关的话题。
她试图用这些日常的碎片将他从那个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一点点。
秦霜大多沉默以对。
偶尔喉咙里会挤出几个沙哑干涩的字:“多谢。
” 声音破碎如同被砂纸磨过。
幽若听到这声谢眼中会闪过一丝微光但随即会被更深的黯然所取代。
她知道这声谢无关情谊只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礼节是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巨大鸿沟的、苍白无力的回音。
她看着他消瘦的侧脸空洞的眼神心中充满了连她自己都无法厘清的情感。
有对这位曾经温润大师兄的怜惜有对父亲所作所为的隐隐不安与愧疚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超越同情的情愫。
这份情愫在这绝望的囚笼中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如此脆弱不堪。
雄霸偶尔也会来。
他来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让秦霜近乎凝固的血液再次泛起冰冷的涟漪。
雄霸总是负手而来玄色锦袍一丝不苟目光平静深邃看不出喜怒。
他会站在门口远远地打量秦霜一番如同审视一件破损的兵器。
“霜儿伤势可有好转?”他的声音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关切但听在秦霜耳中却比腊月的寒风更刺骨。
这温和背后是绝对的掌控和漠然。
秦霜从不回答只是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更加空洞地投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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