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回到租住的老弄堂时月亮刚爬上晾衣绳。
他摸出钥匙开铁门金属锁舌在潮湿的空气里发出轻微的锈响——和李建国家里那扇铁门的声音像极了。
裤袋里的怀表突然烫起来隔着布料烙得大腿生疼。
他猛地顿住钥匙掉在青石板上。
这是怀表第二次主动发热上一次还是在修复那封被战火灼焦的家信时。
他蹲下身捡钥匙指尖刚碰到表盖眼前的光影就开始扭曲。
晾衣绳上的碎花床单模糊成一片淡蓝墙根的野猫叫声被风雪声取代。
等呼吸重新触到冷意时他已经站在战壕里。
雪粒子打在脸上像细针。
林默裹紧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薄棉袄袖口磨破的地方灌进风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左边传来压低的咳嗽声他转头——十六七岁的小战士正蜷在冻土块后军号半露在怀里铜制的号嘴结着白霜。
小李子别攥那么紧。
有人从后面拍他肩膀是个戴棉帽的老兵帽檐下露出半张被冻伤的脸手僵了等会怎么吹? 小战士——应该是李振华——吸了吸鼻子冻红的手指松开些军号在雪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林默这才注意到他耳后那颗淡痣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排长说三点钟响号。
李振华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在尾音发颤支援连......会来吗? 老兵没接话只是望向阵地前沿。
林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月光下的雪坡泛着幽蓝像铺了层碎玻璃。
风卷着雪粒掠过模糊了远处的界碑却清晰送来隐约的引擎声——是美军的坦克。
一班检查弹药!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战壕里顿时响起金属碰撞声。
李振华的喉结动了动把军号往怀里又拢了拢。
林默这才发现他的手在抖不是冷是那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颤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三点整。
林默的手表在雪地里显示着时间。
李振华站起身军号抵住唇边。
月光照在他脸上能看见睫毛上结的冰碴。
引擎声更近了混着金属履带碾过冻土的闷响。
吹啊!老兵突然吼了一嗓子抄起步枪的手青筋暴起吹冲锋号! 李振华的腮帮子鼓起来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眼睛瞪得通红脖颈上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条被掐住喉咙的鱼。
军号从他手里滑落砸在雪地上发出闷响。
你聋了?老兵冲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支援连听不见号声不会冲! 咱们连撑不过十分钟—— 话音未落第一发炮弹在阵地右侧炸开。
气浪掀翻了林默他撞在冻土墙上嘴里尝到血锈味。
等他抬头战壕已经被火光照亮美军的探照灯像巨大的白刃劈开夜幕坦克炮口的火光此起彼伏。
排长!有人在喊三排阵地被突破了! 林默看见李振华跪在雪地里双手捧着那支军号眼泪混着血从鼻腔里流出来。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像只被踩断翅膀的鸟。
为什么不吹号!浑身是血的排长扑过来子弹擦着林默的耳朵飞过你知不知道你那声号能救二十条命! 李振华的回答被炮火吞没了。
林默看着他的嘴型那里面反复动着的是两个字。
等援军的号声终于在黎明前响起时战壕里只剩三个人。
李振华抱着军号缩在尸体堆里脸上沾着别人的血眼神像被抽干了所有光。
他的嘴唇动了动对着空气说:我对不起...... 叮—— 怀表的轻响刺破雪幕。
林默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客厅的旧木桌上额头压出了红印。
窗外的路灯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
他摸了摸脸全是冷汗后背的衬衫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屏幕亮起苏晚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声音还在发颤: 你今天去李建国那儿了?苏晚的声音带着点兴奋我刚看李红梅拍的素材那支军号的纹路和长津湖战役记录里的司号兵装备特别像! 对了晚上要不要来我工作室? 咱们商量下纪录片的新选题—— 苏导。
林默打断她喉咙发紧我今天......看到了些东西。
他把投影里的画面复述了一遍说到李振华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时声音突然哽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苏晚轻轻叹口气:所以他战后再也没碰过军号连提都不肯提。
她的指尖敲着桌面我想做一集《沉默的声音》讲讲战争里那些没说出口的恐惧和愧疚。
你觉得呢? 林默望着茶几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记着李建国说的他对不起兄弟们。
窗外有夜航飞机掠过灯点在云层里明明灭灭。
可以。
他说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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