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市档案局的库房深处时间仿佛凝固。
林辰独自一人坐在临时搬来的工作台前台灯在堆积如山的旧档案箱上投下昏黄的光圈。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陈腐的气味以及一种近乎凝重的寂静。
他的面前是几十个标注着“南国市-高新开发区-一期项目”的厚重档案箱。
这是牧羊人通过特殊渠道协调后连夜从省档案馆调来的原始存档副本。
一连两天林辰几乎不眠不休埋首于这些泛黄、脆弱的纸页之中。
他的眼睛因为过度专注而布满血丝指尖因为频繁翻阅带着霉味的文件而微微发黑。
他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考古试图从这些冰冷的文字和数据中挖掘出二十年前的真相。
项目规划书、资金申请报告、土地征用批文、会议纪要……大部分文件都规整、枯燥符合流程。
司徒家族或者说他们当时的代理人“环太平洋信托”将表面功夫做得几乎无可挑剔。
但林辰了解他的父亲。
林国栋不是一个会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提出了“重大审计疑点”就一定发现了什么。
第三天深夜当林辰几乎要翻完最后一个档案箱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这个箱子里的文件似乎格外杂乱像是临时塞进去的很多并非正式归档文件而是些草稿、笔记和非正式的汇报提纲。
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牛皮纸封套封套上没有标题只用钢笔写着一个潦草的日期恰好是林家出事前约两个月。
封套很薄里面似乎没装多少东西。
林辰的心跳莫名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封套里面只有寥寥几张信纸上面是熟悉的、他父亲那略显方正而有力的字迹——这是一份未完成的审计报告草稿! 他屏住呼吸一页页翻看。
前面的内容还比较常规是对项目资金流向的一些疑问。
直到他看到最后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那一页的标题是:“关于‘环太平洋信托’关联生物样本采集的异常情况及潜在风险质疑”。
正文中林国栋用冷静而严谨的笔触写道: “……在审计过程中发现项目合作方‘环太平洋信托’引入的附属机构‘南国新生生物科技中心’(注:该公司后查明为司徒家控股)以‘员工福利体检’及‘社区居民健康普查’为名在未进行充分告知及获取明确授权的情况下超范围、大规模采集项目相关人员及周边居民的血液等生物样本……” “……其采集流程、样本保存及声称的用途存在诸多疑点且部分样本流向不明……经初步核查该生物中心并不具备相应的重大科研资质其行为已超出常规商业合作范畴……” “……此种大规模、非透明采集公民基因信息的行为存在严重的数据安全和伦理风险可能危及国家生物信息安全甚至被用于不可告人的目的。
建议立即暂停与该中心合作封存已采集样本并提请国安及卫生部门介入调查……” 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
下面本该是结论和建议的部分是一片空白。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林辰的脑海中炸响! 生物样本!基因信息!司徒家! 父亲当年发现的根本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而是触及了一个更为恐怖、更为核心的领域!司徒家利用投资项目做掩护真正目的之一竟然是窃取公民基因数据! 这份未完成的报告这份被刻意隐藏起来的草稿就是招致灭门惨祸的真正原因!父亲因为他职业的敏锐和坚守的原则触碰到了司徒家族绝不能见光的秘密! 所以赖万山不过是司徒家养的一条恶犬负责执行最肮脏的清除任务。
所以司徒明在多年后依然对林家存有忌惮甚至在他林辰扳倒许天豪和赵建国后还要发出“游戏刚开始”的挑衅。
因为林家掌握着或者说曾经掌握着能真正威胁到他们根基的秘密! 一股冰寒彻骨的怒意混合着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近乎明悟的战栗席卷了林辰的全身。
他握着那几页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纸张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只是私仇。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围绕着国家核心安全与公民基本权利展开的、无声的战争。
他的父亲是倒在这场战争前线的先驱。
而现在轮到他了。
林辰缓缓抬起头眼中所有的迷茫和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如磐石般坚定的冰冷火焰。
他拿出加密手机拨通了牧羊人的号码。
“我找到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风暴“我父亲留下的……指向司徒家真正命门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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