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四年腊月初长安的寒风卷着碎雪李佑的銮驾却驶出朱雀门一路向东——这是他整治土地兼并后的首次出巡目标只有一个:亲眼看看流民安置的实效听听百姓最真实的声音。
銮驾不设仪仗只带百名锦衣卫随行沿途撤去所有迎接牌示。
李佑换上一身青色便服混在随从之中远远望去与寻常官员并无二致。
车驾行至渭水滩涂昔日流民聚集的破席残棚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土坯房房前屋后开垦出的田地里虽覆着薄雪却能看到新翻的泥土痕迹。
“陛下这便是渭水安置点已收容流民三千余户分田四万余亩。
”苏明指着远处劳作的身影“百姓们赶在雪前种下了冬麦官府配发的耕牛、粮种都已到位。
” 李佑摆摆手不让随从声张独自走向一间土坯房。
屋前一位老农正擦拭着新领到的曲辕犁见他走来以为是巡查的官员连忙躬身问好:“大人辛苦了多亏陛下的恩典我们才有了家、有了田!” “老丈日子过得如何?”李佑接过犁具入手沉甸甸的犁刃泛着新铁的光泽。
老农叹了口气又立刻笑起来:“以前在薛府当佃户种着自己的田却要缴六成租稍有拖欠就被打骂。
如今分了二十亩地官府给了耕牛免三年赋税这日子是做梦都不敢想啊!”他指着屋内“您看我家小子在学堂读书呢官府办的不要钱!” 李佑走进屋见一个半大孩童正跟着先生识字桌上摆着官府发放的粗布衣裳和杂粮。
先生见他气度不凡正要行礼被李佑用眼色止住。
孩童抬头怯生生道:“先生说陛下是青天大老爷让我们好好读书将来报效大唐!” 李佑心中一暖从怀中摸出一枚随身的玉佩递给孩童:“好好学将来守护这片田守护大唐。
” 离开渭水车驾直奔河东——昔日薛氏兼并的核心区域。
这里的安置点更具规模不仅有民房、田地还设了铁匠铺、粮仓和医馆。
李佑刚走进粮仓就见管理员正给百姓发放冬粮每户一袋杂粮、两斤腊肉登记册上字迹工整一目了然。
“大人我们按陛下旨意每月初一、十五发粮绝不敢克扣半粒!”管理员见他查验账本连忙上前禀报。
李佑随手抽出一本核对几户姓名与旁边流民的领粮凭证一一对应毫无差错。
一位领粮的妇人抱着粮袋抹着眼泪道:“以前薛家人把粮囤在府里发霉我们却饿得啃树皮;如今陛下让我们有粮吃、有衣穿这样的好皇帝我们愿为他效死!” 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一片附和声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诉说着安置后的好日子有人捧着新收的冬麦有人展示孩子的学堂课本寒风中一张张笑脸比阳光还要温暖。
正说着一名锦衣卫匆匆来报:“陛下前方十里处有个小吏借着分发农具之机向流民索要‘谢礼’被百姓举报了!” 李佑脸色一沉当即道:“带朕去看看。
” 赶到事发地时那小吏正揪着一位老农的衣领厉声呵斥:“给你发犁是恩典拿点粮食当谢礼怎么了?再啰嗦明年的粮种就没你的份!”老农手中的布袋被扯破杂粮撒了一地。
“放肆!”李佑上前一步声音冷冽如冰。
小吏转头见是个陌生的青色便服男子怒道:“哪来的狂徒敢管本官的事?” 锦衣卫立刻上前亮出腰牌:“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陛下!” 小吏吓得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饶命!臣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李佑看着地上散落的杂粮又看看老农通红的眼眶沉声道:“朕颁下铁令安置流民不得索取分毫你却顶风作案欺压百姓!”他转头对沈彻道:“就地杖责五十革去官职流放西域军屯让他好好学学什么叫为民办事!” 锦衣卫当场行刑小吏的惨叫声响彻田野围观的流民无不拍手称快。
李佑扶起老农亲手帮他捡起杂粮轻声道:“让你受委屈了往后再有人敢刁难直接报给锦衣卫朕为你做主!” 老农跪地叩首额头磕在冻土上:“陛下为民除害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出巡半月李佑走遍河东、京兆、河南的十余处安置点所见之处流民皆有田耕、有房住、有粮吃学堂里传来孩童的读书声铁匠铺里叮叮当当打造农具田垄间虽覆着雪却已透着生机。
返程途中车驾行至一座山岗李佑驻足远眺。
雪后的田野银装素裹土坯房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孩童的嬉笑一派安宁景象。
苏明站在一旁感慨道:“陛下如今流民尽数安置田产归还吏治清明这便是您想要的青天。
” 李佑望着远方眼中满是欣慰却也带着一丝凝重:“安置只是开始要让百姓长久安居还需守住律法杜绝兼并再起。
”他转身看向随从声音坚定:“传朕旨意各地安置点设‘民生御史’由流民中推举贤达担任监督官吏履职;每年春种、秋收朕必亲巡凡有欺压百姓、克扣物资者无论官阶高低一律斩立决!” 銮驾缓缓西归车轮碾过冻土留下深深的辙痕。
沿途百姓得知是皇帝巡幸纷纷扶老携幼站在路边跪拜手中捧着自家种的杂粮、织的粗布高声呼喊“陛下万岁”。
寒风中他们的声音质朴而真挚穿透风雪久久回荡。
李佑掀开车帘望着路边跪拜的百姓心中忽然明白:所谓天子不是高居太极殿的孤家寡人而是守着田垄间的安宁护着百姓口中的温饱。
这场出巡他看到的不仅是安置的实效更是民心的归向——这才是大唐最坚实的根基是他用铁腕换回来的真正的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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